赵构摇摇头道:“大侠考虑问题似乎过于简单!”
司马举不服道:“岳飞领军之才,唯有汉之韩信可比,你不见这几年来,‘岳家军’愈战,兵力反而愈多么?”
赵构并未说话,只是不可捉摸地望着司马举。
司马举蓦然醒悟过来:“你是担心岳飞灭了金国,反而自己、自己…”
赵构默默点头:“朕如何不担心,岳飞将才古今罕有,又深得民心,大侠也说,他之军队,愈战人数愈多!他若灭了金国,还会承认朕为皇帝么?”
司马举骂道:“你这是小人之心!”
赵构也不生气,淡淡道:“你未居庙堂之上,也未曾统领雄兵!哪知个中厉害关系?”
司马举忍不住讥讽道:“你既无容人度量,又无治世雄才,难怪你满足于这半壁山河!”
赵构不敢再惹司马举发怒,顺司马举话道:“朕之才略,如你所说,委实有限!朕无力教各大帅真诚合作,共同北伐!朕在秦桧等人鼎力支持下,费尽心机才将各大帅的兵权收归朝廷,朕能守住这半壁山河,已是才力之极限!未来,将各私家军整合成朝廷一军,朕尚有一段路要走!来日真要举兵北伐,乃朕后裔之事矣!”
司马举叹道:“你自毁长城,倘若金国再次毁盟南侵,何人为你领军拒敌?”
赵构笃信道:“大侠此言差矣!近期而言,朝廷与金国多次交锋,金军一败于刘錡,二败于岳飞,三败于杨沂中,朝廷另有韩世忠、吴璘、张俊等大帅,可谓将才济济,金国焉敢擅动?以朕观之,此次议和,若朝廷不主动挑起事端,可保五十年太平!”
司马举终于绝望,失神落魄转头向殿门而去,口里喃喃道:“难怪!难怪…”
司马举拉开殿门,杨沂中等人紧张地站在大门口,司马举方迈脚出殿,杨沂中飞也似奔进,见赵构完好无损坐在御座上,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赵构端坐着对杨沂中道:“走了?”
“走了!”
“那便好,爱卿回去罢,朕无事!”
杨沂中还欲说话,赵构烦躁地挥了挥手,杨沂中不敢再置喙,躬身退出。
赵构望着杨沂中关了殿门退出,精神霎时涣散开来,转头对跟杨沂中进殿的两位内侍虚弱道:“扶朕起来!朕有些累了!”
两位内侍一左一右,搀扶着赵构,进了内殿。
第二日,杨沂中监斩完毕,向赵构缴旨,赵构已完全恢复了往日神采。
“差事顺利么?”赵构问道,
“并无意外发生!”杨沂中回奏。
“司马举现在何处?”
“已不在客栈,监视人员说,他一早便出临安城了,该是回袁州了!”
“他未到刑场来?”赵构轻轻问道。
“或许是对结局无能为力而心灰意冷罢!”
“昨晚惊险呐!司马举险些控制不住情绪,欲弑君呐!”赵构突然心有余悸道。
“啊!”杨沂中汗流浃背,语无伦次道:“司马举胆大妄为,威逼陛下,罪无可逭,臣即刻调集御前侍卫亲军,赶赴袁山,将其全家老小,尽行拿了!量他司马举一人之力,能敌几千大军?”
赵构抬手制止道:“不必大动干戈。官军与平民百姓为敌,骇异物听!这等江湖异人,胸无大志,却皆是自恃清高之辈,寻常人等,他们均瞧不上眼,宁愿老死山林,亦不欲招惹庙堂是非。你不是说此前五年,他在袁山均足不出户么?此次来临安,无非为岳飞出头。幸被朕镇服,他怎会还有其他勾当?”
杨沂中忍不住拍马:“陛下之智勇,臣不及万一!”
司马举伤心地回到袁山,多日闷闷不乐、郁郁寡欢。圆圆与展蓉亦不敢多问。后田隆旁敲侧击,才知岳飞冤死,司马举为救岳飞,竟然在临安皇宫威逼当今圣上,田隆大骇,忙于圆圆、展蓉等商议,一致向司马举建议,早些离开袁山为上。
司马举疑惑道:“有这等严重?”
田隆劝道:“我等江湖草泽,他人敬重你,唤你一声英雄,轻视你,便是山贼匪徒,与庙堂官吏想比,无异于蝼蚁!你当面恐吓皇帝,此乃灭族之罪,若那赵构小肚鸡肠,睚眦必报,我‘宜春山庄’全庄上下,万劫不复矣!”
司马举慌了神,忙问该如何?田隆沉思道:“眼下之计,唯有逃入山林,避世隐居!”
司马举笑道:“孩儿正有此意!袁山虽好,江湖知之者甚众,每逢节日,拜访者不少,甚是烦忧,搬迁隐蔽之地,恰好远离世俗缠绕!只不知何处可去?”
田隆道:“袁州之西南百二十里,有明朗山,风景秀丽,山水宜人,世人并不得知,何不隐居于此,既未远离故地,又可避世修行,可不是好?”
司马举喜道:“事不宜迟!可即去明朗山深处,雇当地百姓,架屋建舍,切不可奢华醒目。建好之后,即行迁徙。庄内之人,搬迁与否,悉听自便!”
田隆忙去安排实施。
半年后,“宜春山庄”为之一空,当地人俱不知其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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