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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刺客来临（第1页）

临安御街“宝应斋”，是临安城最大的书画古玩店，大内书画采购，“宝应斋”是主要采办店。绍兴皇帝极为喜好字画，闲暇之余，便用心玩赏，对历代书画，亦颇具鉴赏能力。每隔月，“宝应斋”便将认为名贵的书画字玩，派人送入大内，供绍兴皇帝挑选，赵构每每看到珍品，必然买下。临安定都前，赵构巡幸多地，名为“巡幸”，实为漂泊无定，形同流浪，书画字玩采办并无定例。赵构在临安稳定后，采办书画字玩亦无固定渠道，“宝应斋”的送货进宫，慢慢成了一种模式。故而在整个南朝的书画字玩行业，“宝应斋”的名气颇响亮。一些手中藏有字画珍品且急需钱款的卖主，皆会来“宝应斋”，请“宝应斋”出面送入皇宫，希图卖个好价钱，作为掮客的“宝应斋”，从中抽取十之一二的掮客费用，两相情愿，各谋所需，“宝应斋”业务风生水起，一时无两！“宝应斋”斋主名范宝应，富态矮胖，看似温和可亲，实则头脑甚为精明。一日晌午，范宝应在柜台内室书房里闭目养神，一店员悄然进来，对范宝应轻声道：“店家，外头有大买卖！你出去看看罢？”范宝应弹身跳起，浑身睡意全无，精神焕发地道：“走，出去瞧瞧！”范宝应方出内室门，见柜台前方有一位三十开外的文士，他头戴幞头，身着直裰，腰间系着宫绦，颇显儒雅。文士正低头看柜台上的各色书画字玩，文士背后是一位年轻小厮，手里抱着几个卷轴，背后一个大包袱。小厮旁边，则是一位年近五十的道士，胡须花白，两目炯炯有神。范宝应甫出门，即双手抱拳朗声道：“贵客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这位想必是范员外了！”那文士听得范宝应之语，抬起头来，拱手回礼。“不敢、不敢！”范宝应客气回应，“不知贵客有何要求？”“久闻‘宝应斋’范员外大名，真是如雷贯耳！在下不才，有几个物事，欲请员外指正！”范宝应客气道：“同道中人，相互切磋可也，范某岂敢托大？请贵客将物事取出，我等参酌参酌如何？”那文士回头，背后小厮会意，即从怀里随意抽出一个卷轴，在柜台旁边的一张小书桌上铺开，这是件一尺见方的小卷轴，随着卷轴缓缓展开，范宝应见画心赫然写着：“庭坚叩头，辱答教，极荷勤恳…”等百十来字，用笔灵活，变幻莫测，似是黄庭坚真迹《勤恳帖》。范宝应圆鼓鼓的眼睛，发出闪亮的光芒，他迅即低下头来，前前后后、上上下下认真看了小半个时辰，确定是黄庭坚真迹无疑。范宝应终于抬起头来，问那文士道：“就这一件么？”文士微微一笑，指了指小厮怀里和背后的包袱：“不多不少，一共二十件！”范宝应圆溜溜的眼睛愈加凸出：“都是黄山谷的？”“员外是识货的，可以逐一鉴验！”文士不动声色。范宝应心里却电闪雷鸣，他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右手往后大力一展，语气仍不失激动道：“几位贵客请里面书房说话！”范宝应领着三人进来内室书房，分宾主而坐，下人上了茶。范宝应客套了几句，言归正传：“贵客可否将其余宝物拿出，教范某一饱眼福？”文士示意，小厮点头，将怀里的三个卷轴放书房大书桌上，又解开背后包袱，里面亦是十多件卷轴，有大有小，因书桌面所限，小厮逐一打开了四个卷轴，平摊在桌面上。范宝应看得眼花缭乱，张开的嘴巴，便再也合不拢了，约莫又看了大半个时辰，众人只听得他强吞唾沫的声音，皆暗自好笑。良久，范宝应才喃喃道：“真的，俱是真的！”他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珠，颤抖地问道：“贵客如何称呼？”那文士回道：“在下王开道，尊师正是豫章先生。”王开道说完，指着道士：“此为我表兄蒯挺，颇有些武功，实为保护小弟这些宝物的！教员外见笑了！其中有几件亦是他家藏之物！”范宝应连声道：“宝物有高人看守，合情合理！但不知几位有何章程？”王开道道：“在下跟随豫章先生多年，虽得了些先生真传，可科举之路走得颇艰难。在下闻员外与当今圣上有些钩连，当今圣上喜好尊师墨宝，故而将家藏尊师多件墨宝贡献，希望员外从中周旋，在下不图金银，但求有个好出身而已！至于员外报酬，员外但说无妨！”范宝应眼珠子一转，大笑道：“甚么报酬不报酬？官人忒把我范某看扁了。官人若看得起范某，我等交个知心朋友甚是好，不知官人肯纳否？”王开道爽朗道：“员外抬爱，在下求之不得！不知在下何时可面见天颜？”范宝应道：“此事极易，范某即刻派人进宫，将官人之意说了，官人不日便可携书画觐见圣上！”王开道大喜：“员外果然手眼通天，你这位朋友，我算是交定了的！”说完，朝小厮点了点头，那小厮从怀里摸出一个金锭来，放在桌上。范宝应满脸泛光，假意拿起金锭，塞给王开道，口里推辞道：“既是朋友，何必见外？快收回去，快收回去！”王开道道：“在下学了尊师一些皮毛，吃穿是不愁的！既是朋友，总有见面礼不是？员外若推辞，便生分了！”范宝应听了，登时缩回来，又道：“这几日等候消息期间，官人还须将剩下十几件书画带过来鄙店，由范某仔细识别无误后，才可由你们送入宫去献宝，倘若送进宫内的是赝品，你我罪责不轻呐！”王开道笑道：“这是自然！在下初见天子，不知员外还有何指教？”范宝应谦虚道：“范某何敢指教？官人若得圣上垂青，莫要忘了范某才是！”范宝应说完，又道：“你们进宫面圣，三人似乎太多，官人一人进去便可！”王开道为难道：“师尊二十件真迹中，其中十二件是表兄家的，表兄自幼修道习武，颇为不俗，亦想求个一官半职呢！”范宝应醒悟道：“这便难怪了！我朝‘宫观使’皆是前任宰相或现任宰相充任，‘宫观使’之下另有‘提点’、‘主管’、‘判官’、‘都监’等，道长若能被圣上封为某道观的都监，亦属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