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进入十月末,凉川那几天的电力借给别的城市,学校因此限电。午休,天花板的吊扇悠悠转圈,轮轴大概太久没注油,咯吱咯吱的声音像催眠曲让人昏昏欲睡。
恰好昨夜预习到凌晨,精神疲乏到不行,练习本的方程式忽然变得陌生无比怎么都解不出来,她握着笔慢慢趴在桌上睡着了。
即使很热,她仍睡了一中午,醒来小臂枕到酸麻,想捏一捏缓解,余光身旁洁白袖口晕染一大片墨迹,罪魁祸首正是自己手中的笔。
周二非校服日,萧阈穿得自己的衣服,她视线试探着往上挪,他浓密长睫覆盖眼睑,前窄后扬的眼皮往上一掀,那对瞳仁便清晰倒映着自己慌张的脸。
萧阈的眼并不算纯质的黑,光线照进去,是琥珀般明亮柔和的透色。
但他瞧着人不说话的时候,总有种高傲的疏冷感。
而她的那张脸,架一副黑框眼镜,轮廓不明显,腮颊偏肉,皮肤因青春期长了许多红肿的痘。
风吹散长发,黎初漾回神,抬起胳膊,将头发重新抿回耳后。
手指碰到光净滑润的触感,她望向远处,任由头发飞进风里。
斟酌半响,发送讯息。
thoandfaces:【lili,我的私人微信,有时工作号回复不及时,加一下吧。】
一分钟的样子,备用手机微信通知栏刷新,通讯录新的朋友一栏出现红点。
头像,梵高的向日葵。
微信名:blessed。
她将备注改成【财神爷脾气差难搞】,面无表情扔了个卖萌可爱的猫猫表情。
财神爷脾气差难搞:【?】
半分钟,桌面手机屏幕自动熄灭,萧阈继续敲击id控制器的鼓垫,右手五指修长有节,一下一下,技法熟稔。
加私人号代表什么?她想做什么?难道那些忠告她听进去了?
他分心得厉害,视线时不时飘移,终于受不了,摘下耳机,左手拨了下旋钮,说:“高阳,帮我拿杯喝的。”
“好嘞,哥。”
一盒巧克力牛奶扔过来,他单手精准接住。
拆掉塑料薄膜,吸管插进铝制膜。
屏幕亮了。
是某某吖:【[可怜]能不能问问你谈过几任女朋友呀?】
萧阈思神彻底凌乱,长指不自觉用力。
纸盒中间往里陷压,牛奶从吸管口飙出来,淌到桌面,牛仔裤。
“靠。”他低骂,眉梢却扬起来。
高阳吓了一跳,从沙发爬起来,探头,“怎么了怎么了?”
萧阈随手把牛奶搁下,搁在哪里自己也没意识。
他抽了张纸,回头,散漫松快的黑眼睛,轻飘飘往高阳身上一点,问:“你说一位特别花心的女人问你谈过几任女朋友,该怎么回?”
萧阈主动提问很稀奇。高阳装模做样摸下巴,开始头头是道地分析:“首先她肯定是准备撩你了。”
萧阈哼出两声鼻音,心想用你说。
“……但哥你知道一般花心的人都不喜欢没经验的。她应该在进行第一步确认,确认你玩不玩得起。”
“嗯。”萧阈表示肯定,慢条斯理擦手,抬下巴示意继续。
“所以,如果你想和她勾搭,就应该释放同类讯号。”
他挑眉,想了想,在聊天框删删减减半天,仿照海王慎重地给予答复。
【谈太多,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