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老夫之见,这股份可不行,凭什么南朝拿三成半,我大梁只拿三成?”
“不错,我们也应该要拿三成半,如此,七姓每一家都是半成,正好!”
“呵呵,我薛家身为皇族,怎么也应该多拿半成吧?”
“朝中其余世家怎么分?是直接给他们吗?依我看,不如让他们出钱认购,到时候不就名正言顺把他们的钱收上来了嘛!”
……
众人各说纷纭,争执或是支持,场面一时有几分失控。
元宪焘轻咳一声,“在老夫看来,我等先商议一个大略,而后恐怕还是要派一队使团,去南朝最终议定才是。”
“那若是南朝又不同意呢?”
“那就给使团划定底线,只要在底线之上皆可允其便宜行事。”
“若此事真的能成,东西两条商路,据说还有南洋富饶膏腴之地,一分一厘的增减都是海量钱财,那这使团正使谁能担得起?我等又如何放心?”
耶律石忽然开口道:“正使之责,就由犬子担任,其余每家各出一位,选谁自己家关起门来定,届时共同商议,全程见证,事定之后,谁也不许反悔不认!”
众人一愣,旋即倒觉得这还真是个好办法。
宇文禅笑着道:“既如此,咱们不妨抓紧定下使团诸事,早日出发,打南朝人一个措手不及!”
耶律石不置可否,平静开口,“此行尚还需要一位熟悉南朝,尤其是跟夏景昀有故交的人作为向导。”
元宪焘微微一笑,“忠王世子近期就曾出使过两次南朝,与南朝夏景昀、白云边等人皆有交情,他又是皇室宗亲,就叫上他随行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可。”
耶律石开口道:“既如此,咱们就商议一番,此事我们该如何争取吧。”
房间内,议论声再起。
在与定西王府隔着并不算远的地方,也有一座宽敞豪奢的府邸。
曾经上面挂着镇南王府的御赐牌匾,如今已改成了忠王府。
跟着牌匾一起被换了的,还有府中人的心气和心情。
府邸主人再也不是陛下亲弟,手握重兵,当之无愧的当朝第二人,而成了害得数万人埋骨他乡,导致南北局势大崩的罪魁祸首,以至于都不敢在上京待着,被发配去了薛家的地盘中募兵练兵去了。
府邸的少主人也不再是意气风发,盛名远扬的大梁四骏,而是一个前途没了,心气散了,未婚妻还被抢了的行尸走肉。
已经在府中枯坐了大半日的薛文律,看着眼前的钓鱼竿,眸中目光涣散而无神。
能在梁都有个带一方大湖的府邸,绝对是顶级权贵才能有的享受,但坐在湖边的薛文律心头却早已没了半分自得。
他以前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喜欢钓鱼,真想吃鱼拿网捞拿叉子刺就好啊,但现在,他有一点理解了。
对一部分爱好钓鱼的人而言,人生的苦闷与烦恼,就需要在这样漫长而无聊的等待中,慢慢冲淡,而那偶尔一次的上鱼,则仿佛又是命运无声的鼓励与提醒。
他木然地望着水波不兴的湖面,这辈子就这样吧,无法醒掌天下权,就去醉卧美人……
哎,他娘的,美人也没了。
他将杆子一扔,走回湖畔水榭之中,拒绝了下人的服侍,瘫在椅子上,开始一杯一杯地给自己倒酒。
他端着杯子,看着头顶黯淡的乌云,轻叹一声,“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
叹息声陡然停住,这他娘的是夏景昀的诗!
他想要愤怒地摔掉酒杯,但却发现自己连愤怒都生不起来。
他幽幽一叹,仰躺在椅子上,手臂颓然垂下,杯中美酒淌了一地,如同他那些流逝的梦想。
一阵脚步声缓缓响起,曾经的镇南王妃,如今的忠王妃走了过来。
薛文律一动不动,只是木然地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