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沉默,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一个人忽然激动地一拍桌子,“我明白了!”
众人侧目,那人伸出手指晃着,“你们是不是奇怪,距离陛下遇刺,已有五六日了,建宁侯晕倒昏迷醒来也已经三四日了,但除了有人瞧见他进了一趟宫,又去清北楼和黑冰台走了一趟,其余时候却并未去中枢理事,而是先陪着北梁郡主逛了一趟,接着就一直在家不出门?”
“是啊,我们方才不还说这事儿嘛!”
那人哈哈一笑,面露得色,“咱们不是说了,建宁侯最缺的就是年纪资历嘛!但他如今在府中不出,不主动去争那丞相之位,是为了什么?”
眼看胃口吊得差不多了,他指尖一点桌子,悠悠道:“诸位岂不闻劝进之事乎?”
众人一愣,旋即也猛地反应过来,对啊!
建宁侯这一反常态的沉默,很可能就是知道自己资历不够,想让他们这些朝官去上表营造声势,届时就是资历不够名望来凑,万众期盼之下,“勉为其难”地出任丞相,这样就谁也说不出什么来了,也不会坏了朝堂一直以来的规矩,毕竟不是谁都能营造出这等声势来的。
我呸!建宁侯不是号称光风霁月,坦坦荡荡嘛,怎么也玩起这么虚伪又肮脏的招式来了!
想通了这一点,众人对视一眼。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就是,他们要这么做吗?
答案当然是要啊!
骂归骂,但官场上,谁讲感情啊!
涉及到自身利益的事情,那还用迟疑吗?
于是,一场本该持续不少时间的酒局匆匆结束,众人各自回府,开始琢磨起了自己的奏表。
这偌大的中京城中,聪明的不仅有他们,同样有别的人,很早就觉得他们看出了夏景昀的用意。
不过,他们的选择,却与这些朝官们截然不同。
“夏高阳如此行事,说明他也是心虚了啊!”
一间宅院中,几位勋贵聚集在一起,小声地议论着。
如今的他们不会傻到再去跟夏景昀正面抗衡,当面作对,但是要他们就变成温顺的绵羊,甚至夏景昀的狗,那还是做不到的。
他们自有父辈的荣耀与骄傲。
同时,如果有暗地里使点小绊子,给他的事情增添点难度的机会,他们还是愿意尝试一下的。
“不错,就这么个丞相的位置,却还藏着掖着,不敢直接拿下,我看他这人也就那样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他这么做说明他还是顾忌着最基本的官场规矩在的,这样的人,我们也能放心些,不至于真的跋扈到那天一个不顺眼就把我们都给收拾了。”
“他敢!我等的爵位,有太祖爷亲自给的世袭罔替,有世宗、孝宗、武宗等封赏的勋爵,他一介臣子,反了天了!”
“哎!人又不是没干过。更何况人家不干,太后不能帮忙?陛下不能帮忙?东宫那把火才烧了多久啊!”
众人闻言,齐齐沉默,原本宗亲勋贵的力量是很强大的,但当初东宫那一把果决的火,直接就将他们看似强大的脊梁彻底烧成了灰,就算拧成一股绳都不济事了,更何况如今人心还都不齐。
半晌之后,终于有人开口问道:“那我们咋办?就干看着?”
众人面面相觑,默默低头,谁也拿不出个主意来。
“要我说!咱们就支持杨相!”
一个国公忍不住道:“反正他夏高阳看我们不顺眼,我们名正言顺推举杨相,这总不犯法吧?”
“我看行!论资历,论年纪,论地位,身为副相的杨相接任丞相本就是理所应当之事!”
“不仅如此,我们还可以去联络那些地方大族,和宗亲,毕竟如果让夏高阳真的名实皆得,大家的日子就越发不好过了,我看他们应该会同意的!”
“行,那就照此行动!”
“滚滚滚!”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成王站在王府门口,将前来游说的勋贵毫不留情地赶出了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