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温虞自己离开的可能更大,但他依旧在未意识到的情况下,将所有的私人情绪排在了最后。
留林疑和其他人在巴黎,江耀乘坐当天航班回了国。到国内已经是夜幕四合,他径直去了温虞住的地方。
家中没有人的时候,住家阿姨也休假不在。不同于以往每天从公司回来,温虞都坐在客厅里等他吃饭,房子中漆黑沉寂没有开灯,也没有温虞微微不满的脸。
温虞或许不知道,他虽然嘴上没有抱怨,但每天等自己吃晚饭,他那张不擅长掩饰的脸上,都会等得露出几分急不可耐。
江耀看在眼里却从不说破,甚至偶尔还会放慢手上动作,故意让温虞拼命伸长脖子,坐在沙发里眼巴巴地等。
而往往这种时候,他大多都会精神抖擞,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不管自己走到哪里,他的视线都会紧紧跟随。
他那副趴在沙发扶手上观察,瞳孔中盛着明亮光斑的模样,落在江耀眼中看来,就像是迫不及待等待投食的猫,只差没将自己的饭碗叼在嘴巴里。
打开房子中的所有灯,穿过楼下空荡荡的客厅,江耀朝二楼的房间走去。房间内的衣柜已经清空大半,上次带去法国的行李箱也不在。衣柜中被拿走的衣服,都是温虞自己的衣服。
他让林疑买的衣服,温虞并没有带走。整个房间内看上去,依旧与平常没什么两样,他只消除了自己的痕迹。
江耀在房间的桌子上,看到了他给温虞的贝壳脚链,还有让他保管的宝石花胸针。链条与胸针并排在一起,在灯下折射出刺眼的碎芒。
好似被那微小光芒刺中般,他的心脏变得沉而胀起来,胸腔内被陌生情绪蓄满,冰冷与失望交织杂糅着,奔腾涌入他的身体和大脑。
他一贯从容冷静的思维,被冲得微微乱了起来。
温虞是自己离开的,或许是出于违约在先的理亏,又或许是有别的什么缘由,他没有给江耀留下只言片语。
两天前的那句“再见”,是温虞最后对他说的话。而明明那天在机场告别,温虞的手还抓着自己不放。
这些年来,他习惯了掌控自己的生活,也习惯了看所有事情,走向自己安排的轨迹。而温虞突然离开这件事,成了他生活中最大的变动。
他掌控那些走入自己生活的人,也掌控着他们在自己身边的去留。温虞这个人的存在,在他轨迹交错的生活中,只占了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所以他并没有将重心过多偏移,并没有过多地去关注他的生活。他总是觉得温虞容易看透,现在却连他为什么离开,问题出在哪里都看不透。
在合约期限到来以前,江耀从未想过他会离开。他不认为温虞会舍弃现在的生活,也不认为温虞有足够的能力离开。
可是他现在不仅离开了,还留下了自己送的东西。这是从海边回来以后,他第一次将链条取下来。
家养的漂亮品种猫,离开庇护后能去哪里,又能从这里走出多远。拿起桌上的东西走出房间,江耀打电话让人查温虞行踪。
对方得了吩咐立刻去办,江耀神色淡漠地挂断电话,打电话叫沈一鸣出来喝酒。沈一鸣恰好在酒吧里,闻言还有些诧异意外,他为什么这么快就回国。
简单说过几句后,江耀开车去了酒吧。
他到的时候沈一鸣不在,只有程期年坐在吧台前。江耀过去坐下点了杯酒,程期年听到动静转过头来,脸上挂着点欠扁的笑容,“我听说你的小情人跑了?”
“程老三,”江耀冷淡不悦地眯起眼眸,“再让我看见你这么笑,小心我拿你做出气筒。”
程期年收敛起笑容挑高眉头,“江耀,上次看你这么生气,还是什么时候?”
他摸着下巴拧眉思考片刻,“好像是在酒吧监控室里,看秦成冠对温虞动手那晚。”
“两次都是因为温虞。”
程期年若有所思地总结。
江耀冷着脸没有理会他。
“不过我倒是觉着好奇。”
也不管他现在心情有多坏,程期年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温虞那么单纯好哄的人,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才把人家给吓跑了?”
“我做了什么事?”
被他惹得心中愈发不快,江耀语气沉沉面若冰霜,“比起秦成冠那帮人,我对他还不够好吗?”
程期年像是被他给问住了,好半天才轻轻嘶声接上话:“做情人是挺好。和那些没道德的老家伙比起来,做你的情人已经很幸运了。”
“但是吧——”回想起那晚在监控室里,自己与沈一鸣有过的对话,程期年皱紧眉毛神情费解,“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温虞对于你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是玩具,还是其他什么?”
江耀怔住,蹙起眉来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