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忍冬静如?止水的目光看着那个?方向,唇缝里毫无征兆地溢出一口鲜血,顺着下巴迅速往下流。
没滴到纪砚清脸上。
她还是干干净净的,只有被碎玻璃渣划破的那道伤下挂着一片长长短短的血迹。
翟忍冬垂在身侧的手动了一下,慢慢抬起来,在纪砚清脸上抹了抹,把她脸上的血迹抹成她某一个?舞台的特?效妆,低头看了一会儿,抬高?手,抹过自己下巴里的血。
纪远林还在拍打车门?,嘴里呜呜啊啊的声音听不清楚。
翟忍冬动作轻柔地把纪砚清放在地上,起身往车边走。
走到半途想起什?么,翟忍冬步子?一顿,摘了脖子?里的围巾,往回折。
这条围巾是纪砚清在县城的集市上给她买的,和她其中一条披肩的颜色一样,月白色。
买来的时候,纪砚清命令她不可以和对刘姐给她打的那条围巾一样,随便扔地上,更不可以和对她自己买的围巾一样,随便缠手上,前者沾灰,后?者沾血。
今天一次,她全做了。
她抬起纪砚清的头,小心翼翼地把围巾垫在碎石上,给纪砚清枕一半,脖子?里围一半,确定她不会吸到冷风后?才又起身往车边走。
车已经被撞得看不出本?来样子?。
刚刚冲下来的时候滚了几圈,正着怼在山壁上,大半个?车头陷了进去。
翟忍冬一步步走到驾驶位,拉开车门?,看着里面的人——左半身不受控地抽动着,口水混着从脸上淌下的血水流得满衣领都是,看着让人反胃。
翟忍冬伸出同样在不受控制发抖的左手,和不久之前抓纪砚清一样,同样抓着的纪远林的前襟,却不是抱着他护着他,而是拖下车的。
一直拖到远处的空地扔下,低头俯视着他。
翟忍冬的眼神深黑而平静,说:“你想干什?么?”
纪远林在车子?撞击过程中受了重伤,加上中风,嘴里有千万句话想说也出不了口,一张脸挣得扭曲狰狞。
翟忍冬抬起脚,踩住他还能动的右手,碾着手腕:“知道她不能帮你达成心愿了,想拉着她给你陪葬?”
纪远林疼得身体?蜷缩,越想张口说话,口水流得越厉害。
翟忍冬撤回脚,说:“是不是觉得老天爷都在眷顾你,刚好留了右半边身体?给你开车用?”
翟忍冬不紧不慢地走到车边,取下还卡在行李架上的冰镐,在纪远林惊恐的目光中走回来,尖头朝下,将冰镐砸进他右膝。
一瞬间,惨叫声响彻山谷。
翟忍冬像是听不见,面无表情地拔出冰镐:“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对你这种人好,我只确定它以前对我不好,我觉得那是我的命,我受着,现在……”
翟忍冬抬头看了眼躺在冷风里的纪砚清,淡淡地说:“我们谁都别想好。”
话落,翟忍冬举起的冰镐极速砸下,把纪远林的右手钉在了地上。
纪远林又是一声惨叫,疼得几乎晕厥。
翟忍冬无动于衷地看着,在浓重的血腥味涌上来的那秒抿了一下嘴唇,把它咽下去,一点点在纪远林面前蹲下,说:“你都和她说什?么了?她知道的,还是她不知道的?”
纪远林疼得意识模糊,眼睛不断往上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