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种紧要关头,如此行动除了洪天卓一人,让谁来做都不行。
所以哪有陈金的堂弟呢?
这次不是自己在家里粘个假胡子就行了,程远章的手下有能人,给洪天卓易容成了另外模样。
早上洪天卓还顶着这张新脸去了一趟自家的茶楼,高猴迎上来招待他,问他“客官喝哪种茶”。
这时洪天卓浑身出了一层汗,他忍不住在腮帮上抓了抓,也不知道能人给他的脸上抹的是什么胶泥,他感觉热起来就有些闷痒。
“欸欸欸,瞧你这没了精气的样,等咱们爷回来见你比那豹子还打蔫,少不了惹他动怒抽打你。”
“我能有精气么?听说过熬鹰,可没听说过熬豹子,爷让我跟这待着,等豹子一打盹就弄醒它,整整三个日夜,我都快熬不过这畜生了,要不换你来试试?”
两个家丁在凉亭里闲聊,洪天卓藏身到他们身后半人高的草丛里,他探出半边脸观瞧,离着凉亭三丈远处有个大铁笼子,那头花豹就关在其中。
“别别别,这活可是咱们爷赏给你的,我哪有这个福气消受呢。”
“嘿,我说你挖苦我作甚?”
趁这两个家丁没察觉,洪天卓蹑足潜踪,到凉亭的台阶上他突然蹬上坐板,飞起一脚先踢上一个家丁的后脑勺。紧跟着他又从前襟里掏出一物,在另一个家丁受惊要喊叫时,洪天卓眼疾手快,手中药包一样的东西紧捂上了家丁的口鼻。
不消片刻,这个家丁就昏了过去,旁边那位刚刚被洪天卓踢了个半晕乎,正一手按着脑袋,晃晃悠悠要跑,洪天卓这次不慌不忙地也把他给弄躺下了。
迷晕两个家丁的药包也是程远章那边的人给的,洪天卓将这东西塞回怀里,这短短一会儿他弄出的动静没招来其他人,但本该是反应最机敏的花豹却也老实着,趴在笼子里不见动弹。
不会是死翘翘了吧?那这不是功夫全白费!洪天卓赶忙奔着笼子去,他脚步声重,这次惊扰了睡觉的花豹。
再看这猛兽已经饿成了皮包骨头,身上还有见血的鞭痕,洪天卓心里骂齐炳腾可真不愧是变态。
花豹在笼子里冲着洪天卓低吼,身体是一个预备攻击的状态。
“我可不是来伤你的,我就指着你给我立大功呢。”
洪天卓说着解下了身上背的布兜子,从里面掏出一块生兔肉给花豹扔了过去。
也是赶好了,齐炳腾要驯服这只花豹,连着几日都没给它喂吃食,这时饿急的花豹一口就把兔肉吞下,完后两眼还紧盯着地上的布兜子,前爪从笼子里伸出去,着急地要抓肉吃。
“别急别急,这肉都是给你的,等下我把你放出来,你可别吃我啊。”
洪天卓虽然嘴上这样说,但也知道这豹子不一定听得懂。他回头找了找,见一棵树上挂着一件铁甲,等他将这件铁甲穿在身上后才敢把豹子放出来。
这绝对是一项危险的活计。
洪天卓紧张得汗水渗透衣衫,庆幸的是这只花豹现在非常惧怕身上穿着铁甲的人,因为齐炳腾就是这身装扮,把它放出来再朝它挥鞭子,不过还有就是有现成的肉吃它也顾不上攻击一个大活人。
笼门打开前,洪天卓把几块兔肉用力扔远,跟着他抓起豹腿上的锁链,笼门一开他险些被飞扑出来的豹子拽一个跟头。
顺着气味豹子去追兔肉,方向就是齐府西边的一个不起眼的角门那里,洪天卓在后紧拉着长链,腿上跑慢半步都得让豹子给他带趴下。
这次也不用避着齐府的家丁,有猛兽在前开路,洪天卓心说看谁敢拦!
一个管事听到动静怪异,过来查看时正遇上花豹叼起一块兔肉,距离他多不过一丈远。
“啊嗷——”
这一嗓子嚎叫是管事发出来的,还把豹子吓得打了个激灵,管事腿软站不住,一屁股瘫坐在地,瞧着洪天卓这个生人出现在府里也顾不上管。
等其他家丁再被招来,洪天卓已经是从角门要出去了,有平日里最胆大的家丁一见花豹现身也是吓得叫喊着往回逃。
这次的行动洪天卓没敢托大,挨着山林的围墙外面还有他手下的几人,若是他这边出了差池,嘴里打个哨声那几人便能翻进来帮他。
到现在这一步都在洪天卓的谋划和掌控之内,他目的就是把豹子放出齐府。此时大事已然成了一多半,洪天卓被豹子拽到了街面上,往日这里不算热闹,可今日却是空荡荡不见半个人影。
早在洪天卓跟着陈金送菜的时候,齐府角门外的这条街上就没有了百姓走动。原因是两帮混子打架,一个个还表现尤为凶恶,把摊贩和买卖家撵得一个不剩,见此情景没有哪个百姓敢跑得慢了。
无人的街市足够花豹折腾,它总能闻见生肉的气味,它的爪子扒毁了好几个摊子,只为找到隐藏起来的肉吃。
花豹的作用在洪天卓这里算是快完成了,只见洪天卓举高胳膊打了一个手势,立马不远处的一个酒坊里就有人从二楼的窗户跃下,这人是程远章最得力的护卫。
他衔着一只筒箭,疾驰过来时口里一个用力吹出,筒中浸泡过特殊迷药的细箭便精准刺进了花豹的背部。
洪天卓心里数了不到十个数,因突来的疼痛而暴烈起来野兽就像被打了麻醉药一样的闭眼倒地。
瞬间洪天卓的耳边就感觉空气里特别安静,“呼——”他长出一口气,仰头望着天,低声又略透着兴奋地说:“成了。”
剩下就看众人的表演了。
洪天卓真想四肢大摊开在地上躺一会儿,后面不会再出什么凶险了,他脑袋里绷成直线的那根弦终于可以松一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