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没和杜彧做过更亲密的事,但现在的杜彧好小;无论为猫为人,他都成年了,怎么能和未成年人卿卿我我呢,有伤风化。衣柜外,杜彧似乎在笑,而且笑得很开心,声音清悦明朗了几度,“我走了。”滚滚滚!郁臻抱住头,恨不得自己聋了。衣柜门被人关上,四周光线消失,陷入黑暗。——小孩就算了,为什么不是任他搓圆捏扁的六岁小孩,非得是处于青春期的十六岁?一身精力耗不尽的青少年,动起手来毫无分寸,做事不知尺度,个性敏感,翻脸如翻书,令他恐慌。郁臻还是人的时候(字面意思),最讨厌十二岁至十八岁的男孩。包括他自身在内,都有一部分无法抑制的暴力和冲动基因刻在骨血里,他了解十多岁的男孩每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他切身体会过。他们体内分泌的旺盛荷尔蒙激素会使他们一兴奋便丧失自控力和理智,特别是恃强凌弱的暴力行为会让他们感觉很好。正因为经历过,所以他十分讨厌他们。郁臻算着时间,等杜彧下楼去学校了,他推开衣柜的门,变回猫咪,跳到地板上,抖了抖浑身松软的毛发,自由自在地离开了房间。他变成人样是受杜彧的意志影响,对方不在了,他想干嘛就干嘛。白色猫咪迈着轻悄的步子,在走廊散步,它逛去了楼下餐厅,想找自己的藤球玩具。杜彧吃过饭走了,但餐桌边还坐着旁人。不是杜玟,是个男人。还是位衣着品味不俗的年轻男性,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一条胳膊姿态散漫地搭在左侧椅子的靠背,右手拿了一本地理杂志,百无聊赖地翻阅着。他相貌英俊,气宇不凡,但如此正式的穿着依然掩盖不住他身上的放浪气质,上挑的眉峰彰显出玩世不恭的轻浮。郁臻追逐着藤球路过座椅,忽然放弃玩耍,他跳上长桌末端的椅子,睁圆蓝眼睛观察此人,这是杜玟的现任,叫……叫什么来着。他没想起对方的名字,对方却记得他叫什么。“小乖,乖猫咪,快来。”年轻男人放了杂志,朝他招手,“到哥哥这儿来,请你喝牛奶。”郁臻没动,端正地蹲坐在椅子上,玻璃般的蓝眼珠子聚精会神地注视着那人。正巧杜玟来了,她从花园里来,穿着轻薄的睡袍和软拖鞋,端了一碗新鲜的覆盆子。郁臻喜欢蓝莓和覆盆子,他站起来抬高尾巴,殷勤地对她喵喵叫。年轻男人道:“你弟弟的猫好高冷啊,都不理我。”“它脾气不好,要挠人,你别逗它。”杜玟坐到她习惯坐的位置,将碗递给为她摆放餐盘的佣人。男人讪讪道:“那是你脾气不好,还是它脾气不好?”杜玟坐下,与其视线齐平,说:“你吃过饭就可以走了,今天我很忙,没时间陪你赴约。”“啊?”男人握住她的左手,不满道,“你答应了我的,今天是我妈妈的生日,你怎么能不去呢?”“我之后上门给她赔罪,但我真的去不了。”杜玟抽走自己的手,端起水喝了一口,“礼物准备好了,一会儿你帮我带过去,替我向她说声生日快乐。”“那是我的母亲,你不认为你的态度过于敷衍了吗?”杜玟慢条斯理地解决她的早餐,“正因为是你母亲,我才会专门安排后天的时间去跟她当面道歉,今天确实走不开,你多理解我一下。”“哪儿有那么忙啊?一个小时都抽不出来?我只希望你到场露个面,见到你我妈妈一定很开心,她一年就过一次生日……”“我已经四年没过生日了。”杜玟放下餐具,刀叉与盘子相撞发出清锐的脆响。“邹策,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了,你能否不要变成我最讨厌的样子?”邹策冷笑两声,“倒成了我做得不对了?”郁臻感知气氛有变,这是要吵架的前奏,他立刻跳下座椅,叼着藤球跑去了花园。他在花园玩球追蝴蝶,玩了四十分钟,终于累了,静悄悄地回到餐厅,杜玟还站在长桌边,他绕得远远的,避开她脚边的一堆瓷碗瓷碟的碎片。果不其然是吵架了!郁臻贴着墙踮脚上楼梯,尽量不引起杜玟的注意。“令人失望。”他听到她说。郁臻驻足扭头,甩着尾巴看背后的杜玟,她的手握紧椅背坚硬的木质边缘,指甲抠进缝隙。她近似咬牙切齿地说:“太令人失望了。”作者有话要说:啊终于要回家了……化猫(四)舔伤口杜彧下课回家,做的第一件事是回房间开衣柜找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