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总装模作样苦笑:“熬不住……也不想熬了。小皮你说……雍鸣应该能理解我吧?”皮助理讷然点头,满脸哀伤。寿嘉勋继续道:“我刚才给董岢打电话,叫他过来帮忙,这会儿应该快到了。你去停车场接他,尽量不要让别人看见。把他带过来,你就回去,明早再早一点过来把他送走。这件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你……也能理解我吧?”皮助理再次点头:“我理解,我明白。”寿嘉勋眉头紧锁,嘴角上扬,神情苦涩:“那就去吧,路上注意点儿,别让人看见他。”寿总目送皮助理出门,自己拎起洗浴包,转身走进温泉房;与此同时,脸上显出个愤恨而坚定的表情。——今晚,你送我上路,我送你伏法。好歹毒的圈套寿嘉勋进沐浴区后把自己长羽绒服脱下来,随手甩地上。走几步又把羊绒开衫扯下来,扔走廊里。他家这栋汤泉馆虽然不算顶天的大,但由于内部隔出若干浴室,不留几个记号,等会儿董岢找他还挺费劲的。寿嘉勋最后把自己丝料睡衣衬衫扔在一间日式浴房门口。这是汤泉馆里最小的一间浴房,之前可能都没人用过。因为雍正正玩亲子游泳都是开最大那间泡池,这样全家老少穿条泳裤齐上阵……那时整个大厅都回荡着他们欢快的笑声。每一个记忆点,都是让寿嘉勋心如刀绞的透骨钉。事实上,雍鸣出事的三十多个小时里,寿嘉勋没有一刻不在体会这种心如刀绞的痛苦。雍鸣是他的伴侣、搭档,也是挚友与挚亲,他们一起打拼事业,一起承担风险,也一起收获成就感,一起组建家庭、经营生活;他们亲密无间、共进退、寸步不离。他们已经根深蒂固生长在对方生命里。这一昼夜中,在寿嘉勋平静的面孔背后,没有一刻能够真正平静下来。寿嘉勋踢掉拖鞋踩上榻榻米,从衣柜里取出长浴袍披在身上,不过他把袍带从腰带扣里抽出来扔门边。这是他给疑凶准备的第一件“凶器”。然后拉开休闲房另一端的日式纸板门,进泡池房给浴池蓄水。寿总站在池边,一边注视热水缓缓蓄满泡池,一边在脑子里预演谋杀现场。他会背对外门坐在榻榻米休闲房地桌跟着,董岢悄无声息欠身,拣起门口的浴袍带;他只要放轻脚步往前走不到三米,就可以用带子套住寿嘉勋脖颈。人在被紧紧勒住脖颈时发不出声音,所以他只能无声挣扎两下。董岢用尽全力勒紧带子,寿嘉勋很快就会因为窒息而晕厥。这时董岢应该也很紧张,他未必能鼓起勇气再勒寿嘉勋一次。刚好这里有一方泡池,董岢应该会把他剥光,扔进水池里,伪造出泡澡晕厥溺水的假象,然后安静等待几分钟。寿嘉勋想,自己那时候应该已经见到傻孟和雍鸣了,他要先把傻孟臭骂一顿……届时傻孟肯定要被他吓死了,说不定会被骂哭。然后女客服痛心疾首、后悔不迭、搓手作揖、痛哭流涕着安排他们携手还阳。明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他和雍鸣应该已经双双死而复生。他们醒过来后,可以编一些感恩医疗科学进步的瞎话,甚至给抢救医院送几面锦旗。反正活过来就行,别人怎么想都不关他们两夫夫的事。董岢装满腹疑问独自驾车前往「嘉鸣园」,在距离大门二三十米的地方被路边一人招手拦停。董岢停车,降下车窗,抻头打招呼:“皮助理,寿总让你来接我?”皮特小跑两步,绕到副驾一边:“对,我带你走另一个门。”董岢按开中控锁,放皮特上车。皮特上车后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指挥董岢掉头回公路。然后给董岢解释:“寿总腺体受过比较严重的伤,发热时抑制剂不管用,所以找你来……帮忙缓解一下。”皮助理越说声音越小,说完扭头观察董岢神情。董岢没吭声,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这个缘由,他是万万没想到的。从个人感情角度出发,他是一百个不情愿。因为一方面他现在有关系稳定的同居男友;另一方面,他和oga做……能做是能做,但是于他个人而言,不会产生特别强烈的快感,更别提满足感。就像演一部清汤寡水的肥皂剧,他会演,但是没激情。不过就算不情愿,董岢也没产生拒绝对方的念头,即便抛开他当初投靠「嘉鸣影视」时对寿嘉勋做出的承诺,仅仅出于道义,他也不能对老板的“麻烦”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