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与多年前自己的约定。那时年幼的西加被束缚在实验台上,浸泡在自己流淌了满地的血水里,在无尽的痛苦与绝望中无声哀嚎着,拼命隐忍挣扎着想要活下来——在那段充斥着血色的记忆中,仇恨与愤怒的种子被埋下,年幼的孩子默默对自己说。总有一天,他要亲手要杀死这些人!“吼——”疯狂而狠戾的嘶吼声渐渐传入耳中,西加进入关押实验体的地方。幽深黑暗的走道两边都是沾满血迹的铁栏,无数双幽蓝的瞳孔在黑暗中被点亮,渴求着鲜血与杀戮的暴虐气息越来越盛!西加踩着浓郁的血水向执行庭深处走去,浅灰色的瞳孔内渐渐流露出同样暴虐嗜杀的神色,两侧牢笼内无数咆哮着的身影匍匐在地,在血脉的压制下颤抖着跪拜,如同觐见君王。这些都是已经被彻底污染,沦为异种的污染体,而执行庭留着他们的性命,却只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的研究——他们的行为,早已违背了执行庭建立的初衷!走道的尽头是一扇合金大门。西加停住脚步,安静地注视着这扇大门,神情有些悠远,像是陷入了回忆。就是在这扇门背后,他被自己的主人,外域的银发君主带离地狱,从此被赐予人的身份,而不再是个可以随时被处置与玩弄的物品。因此,西加也始终在学习着做一个人。他温和谦逊,彬彬有礼,学着自己主人的一言一行,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温柔无害的书记官。但他的内心始终住着一只野兽,因为他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高等异种!他从出生起就已经被异化,他的生命在最初时,就已经注定了不容于世。是陛下赐予了自己活下去的权利。所以他的一切都属于陛下。为了陛下,西加可以忍受一切,不论是执行庭令人作呕的调查,还是知晓内情者的防备警惕——因为他绝不容许自己为陛下带来任何困扰。而如今陛下准许他解开束缚着野兽的枷锁,以高等异种的身份向执行庭复仇——那他就再无顾忌。西加轻轻笑了笑,伸出手轻柔地叩门,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绅士那般耐心而有礼。但当门背后没有传来任何声响时,他却只是后退一步,轻描淡写地一脚踹倒合金大门,在轰然巨响中姿态优雅地步入。门背后的实验室内,只有执行庭副首一人。首领哲零已被庭渊关押,副首就是这里的最高负责人。“西加,你不要以为你赢了!你以为这就是执行庭所有的力量吗?我们得到了来自神的赐予!”“你在这里大开杀戒,那你不如想想——没有了你护卫的王庭,又会变成什么样!”这位曾经高高在上,在实验台前肆意摆弄西加生命的副首,正满脸恐惧地颤抖着,看向西加的眼神如同看着怪物与恶魔,就连说出口的威胁也失去了力量,徒留下一副色厉内荏的虚假面孔。“像你这样的劣等品已经被淘汰了!就算是那位陛下……在神的面前,也一样只是低劣的种族!”“在神的指引下,新的世界即将诞生——”“嗤!”副首的话音戛然而止,终结在西加直直插-入他胸口的手中。灰发少年始终平静的神色被打破,在副首提及林迩的刹那间,暴怒与狰狞的神色在他脸上浮现,那双浅灰色的瞳孔内霎时点亮了燃到极致的幽蓝火焰!“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妄言陛下?”西加冷淡而轻慢地开口,插在副首胸前的手蓦然用力,毫不犹豫地捏碎了对方的心脏。他抽出口袋中的白百合,随手丢在副首尸体上,神情中满是浓浓的嘲讽与不屑。“我以为?我的意志从来都不重要,因为我只是陛下手中的盾牌与刀剑。”一枚深绿结晶代替白色的百合,被扣在前胸口袋上,跳动着温暖而炽热的金红火焰,源源不断的温和气息自结晶涌来,让西加狰狞的神色渐渐平静。他注视着那朵火焰,周身的暴虐与狠戾仿佛在顷刻间都被收起,就像是一条阴沉诡谲的毒蛇收起了獠牙与毒液,甘愿成为主人掌下温顺驯服的宠物。“执行庭的消亡是陛下的意志,那你们就必将死去。”“而我。”少年的声音里透着种说不出的讽意,像是在对着已经失去生命的副首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那双恢复成浅灰色的眼睛里却一片平静,甚至带着微微的笑意。“身为陛下的盾与刀,我自然只有在不需要作为盾牌的时候——才会成为一柄刀。”…………“怎么说呢,王庭最锋利的刀已经出去撒欢了,只剩下我这把生了锈的钝刀……除除草养养花喂喂猫……才是在下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