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分清楚,若她此时立刻回答这个问题,急于证明的样子一定会惹怒谢尧。
尚且泛红的眼眶不避不让地和谢尧对视了半晌,谢惊枝轻叹口气,眉眼有些无奈:“当然,我不想让殿下死。”
至少别太早死,毕竟之后还需要对付宁家。
浓长的眼睫微微低垂,在眼下拓出一片阴影。漫长的无言后,谢尧低哑轻喃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
逐渐平稳的心跳再度因这个问题剧烈跳动起来,谢惊枝思索半秒,抬手指了指上方已然应声关闭的石板:“殿下已是与我交付生死之人,仅这一点,我便不会想让殿下死。”
“再者,殿下三番五次出手相帮,无论有意无意,我都会铭记于心。”谢惊枝紧握着双手,脸上却十分自然,眼眸微弯,眉眼带上笑意,“这世上有任何一个人想对殿下不利,那个人都不会是我。”
“所以说,你是因为觉得我对你好,才会想也对我好?”谢尧开口依旧轻缓,语气中的疑惑不似作假。
一时不知道话题怎么就调转到了这个方向,谢惊枝有一瞬间的怔愣。手心传来微微的刺痛,她知道,这一关要迈过去了。
“我曾与殿下言,愿与殿下真心换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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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拐过纵横交错的岔道,谢惊枝看着举着火把走在前面的谢尧,心绪一时有些复杂。
这处密道结构十分复杂,道路偏窄,只能容得下一人前行。谢尧在前先行,一路上却少有停顿的时候,每逢岔道几乎是眨眼间便做出了选择。
现下更是悠哉地好似在什么风景名胜之地闲逛一般。
火把扫过密道中的石壁,一幅精巧的壁画显露出来。壁上雕刻这一幅偌大的古战场图,征战过后断壁残垣,折戟沉沙皆被栩栩如生的凿刻了出来,雕工精巧,非数年不可成。
“未想在上京做厨子这般赚钱。”谢尧淡笑着感慨了一句。
自动无视掉谢尧语气间那一丝不知真假的羡慕之情,谢惊枝回忆了一下整个李宅的布局,不由皱了皱眉。
青鹤楼能形成如今这般借信受贿的习气,不知上下经手多少人,又能从中捞多少好处。
“你猜,李钱会去哪儿?”谢尧观赏着石壁上的壁画,笑意盈盈地询问道。
想起谢尧在马车上的那番话,谢惊枝纵使不愿承认,但也无可奈何:“杀人灭口,不过这些手段。”
“不过。”谢惊枝故意顿了顿,“能被藏起来不被发现的尸体,才能真的保守秘密。”
低低轻笑一声,谢尧望了谢惊枝一眼:“沉姑娘举一反三的本事也不浅。”
继而又细细看了眼前的壁画片刻,谢尧转身道:“走吧。”
跟上谢尧的步伐,谢惊枝到底没忍住:“这密道结构复杂,殿下是如何知晓该往何处走才能出去的?”
“风声。”
虽是在地下,可空气却依然在流动,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风来的方向,便是出口的方向。
想明白其中关窍,谢惊枝动作微微一顿,很快掩下眼中的复杂情绪。
地下密道纵使有风,也是微弱难察,仅凭风的流动便能辨认方位,非内里深厚之人不可做到。
虽然她前世便已知晓谢尧武功深不可测,让她诧异的是,谢尧一点掩饰都没有,这般直白便告诉了她。
“之前在半山亭,你曾言有怀疑之人。”
这厢还沉浸在谢尧武功一事上,谢惊枝足足反应了半刻,才回想起来在掉入青石板下前,她和谢尧确是在聊陈儒言一案的怀疑对象。
“殿下以为什么样的关系,才可以称得上父子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