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的间隙,谢惊枝琢磨着找些话题:“殿下觉得李钱可是真的病了?”
“我不知道。不过,”谢尧弯了弯眸,清润散漫的语调像是在谈论盛夏多变的天气,“若要论这世间最能保守秘密之人,死人才是上选。”
被一番话噎得不上不下,谢惊枝有些无奈。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谢尧还有把天聊死的天赋。
正不知如何接话之际,外间传来熟悉的声音。
“大人留步!”
微挑了挑眉,谢惊枝自窗牗对上少年那双怯懦的眼睛。
“方才还有一事,我未曾来得及说。”少年以手挡雨,快速说道,“那日我因家中有事,耽误了些时辰,从后厨溜进来时,凑巧撞上了一形迹可疑之人。”
谢惊枝心头一跳:“那人样貌如何?”
少年摇了摇头。
“那人身覆斗篷,以惟帽遮脸,看不清样貌。”
“我未料会与人相撞,匆忙低头之际,窥见那人云青色的衣摆处,有一朵玄花样的暗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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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李家宅邸。
庭院内山石倒落,数株林木被拦腰截断,园圃内的奇花异草更是被糟蹋了个干净,一片混乱,俨然是不久前才遭匪徒的样子,不少地方还留着打斗痕迹。
一路绕过廊庑,谢尧踏上一处尚且完好的半山亭。
亭台三面临水,整处院落尽被纳入眼底,池水绕亭而过,一路顺流潺潺而下。此刻雨过天青,水面上波光潋滟。
眸中泛起细碎的笑意,谢尧悠悠感慨道:“此处风景独好。”
沉默地跟在谢尧身后,谢惊枝在离谢尧身侧半步远的地方止步,刚巧可以看到谢尧侧脸的轮廓,日光落在上面,将他的眉目衬得愈发艳丽。
深吸了一口气,谢惊枝说了自青鹤楼离开后的第一句话:“户部尚书宁安琮因新得一子在青鹤楼内宴请百官,但却并未相邀皇族,殿下那日又是因何去了青鹤楼?”
“沉姑娘现下是在审问我?”谢尧转身望向谢惊枝,面上仍是浅淡笑意。
“殿下曾诺若我询问,定会知无不言。”谢惊枝握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手,手心上泛起一层薄汗。
“你是从何时开始怀疑我的?”谢尧一脸兴味地问道。
“恰恰相反。”谢惊枝直视着谢尧幽沉的眼眸,缓缓说道:“此案之中,我独独相信殿下。”
像是未料到谢惊枝会说相信自己,谢尧难得有一瞬间地愣神,继而像是止不住笑意一般,低眉轻笑了一声。
“沉姑娘已有怀疑之人?”谢尧换了种说法,虽还是疑问,语气间却颇为笃定。
“我怀疑……”
谢惊枝刚起了个头,她所站之处的青石板陡然裂开,眼前蓦的一黑。
直坠下去之前,她一把拉住身侧谢尧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