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是谁让你把信交给客人的?”谢惊枝并未严词厉色,安抚了那少年一句,“你如实回答便是,我们不会将你如何。”
对上少年怯怯的眼神,谢惊枝不想再吓到他以免最后错漏信息,略弯了弯眼眸,柔和笑笑。
而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少年身上,谢惊枝未曾注意到,乍见到她笑容时,谢尧骤然黯下去的神色。
好在谢惊枝易容后的脸本就是平易近人,易惹人亲近的长相,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少年当真冷静了下来。
斟酌片刻,少年开口道:“其实那日不光我收到了信,所有负责上菜的人都收到了那封信。”
没有过多惊讶,谢惊枝继续追问:“那又是谁将信交给你的?”
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少年说:“没有人。”
“这是何意?”
“平日上菜时都是厨师做好后放置在出菜口,我们直接端上桌便是。那日所有的信,都是一开始便放在出菜口的。”言罢少年抬头朝谢惊枝看去。
察觉少年神色间的犹豫,谢惊枝维持着笑容朝他微点了点头。
沉默片刻,少年道:“楼内一直以来便是如此,若是有书信模样的东西出现在出菜口,那便是默认给客人的东西。”
话音方落,谢惊枝脸色霎时难看了起来。
青鹤楼内能形成这般惯例,只怕其间有不少人设宴是虚,行贿为实。
看了眼伏在地上微微颤抖着的人,谢惊枝叹了口气:“罢了,你先下去吧,顺便将那日宴席负责菜肴的师傅唤来。”
那少年如蒙大赦,赶紧赶慢地起身就要退下,走到门口却又顿住,面露难色,弱弱道:“几位大人,那日负责备菜的人是上京有名的大厨李钱,但他已称病两日了。”
早料到在青鹤楼寻人会不顺利,这般情况倒是在意料之中,谢惊枝挥了挥手让少年下去。
待闭上门后,徐越则率先出声:“如此看来,这位叫李钱的厨师嫌疑颇重。”
谢惊枝自然点了点头,顺着徐越则的话道:“如今既已弄清是何人,我和殿下去李钱家看看便是。”
雨依然绵密地下着。
马车停在青鹤楼外,谢惊枝与谢尧上了车,徐越则却依然站在原地。
见谢尧掀开帐幔,以为他是要邀请徐越则上车,谢惊枝情急之下拉住谢尧的衣袖,正想出声阻止。
下一刻,谢尧唇角轻勾,笑意吟吟地开口:“今日还要多谢师兄,之后我与你不同路,之后便劳烦师兄自行回去了。”
谢惊枝怔愣一瞬,朝徐越则看去。只见他面上尴尬半秒,很快又收敛了神色,斯文地笑笑:“无妨,查案要紧。”言罢便撑伞沿街离去。
直到看不见徐越则的身影,谢尧才缓缓偏过头,听不出情绪地笑了一声:“沉姑娘很喜欢拉人衣袖?”
飞快收回手,看了眼被衣袖上被自己扯出来的一道褶皱,谢惊枝讪笑道:“不太喜欢。”
随即补充了一句:“唯一两次情急,还都是因了殿下的缘故。”
轻笑一声,谢尧明显未信,却也未再深究,转而问道:“你方才想说什么?”
谢惊枝透过半开的窗牗窥见外间渐缓的雨势,正色道:“我总觉得那少年有话还未说完,想再等等。”
车内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