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陈司业竟是殿下儿时的先生。”
“幼时到了年岁,有老臣上奏疏言替几位皇子寻合适的启蒙先生,父皇便将陈司业指给了我。”谢尧淡声道。
谢惊枝对此事尚有印象。
宫中一众皇子公主在去文华殿共同修业之前,皆有自己的启蒙先生。谢执当时为她的大皇兄谢为准寻了位文满天下的国学大拿。
没过几年,懿妃宁安妤借着宁家的势力,这位国学大拿自然而然地也成为了她的教书先生。
未曾想到了谢尧这里,便只是国子监一届默默无闻的国子司业。
不过陈儒言近几年来才学崭露头角,如今在上京也算是颇负盛名。
看大理寺的行径,他遇害一事显然另有隐情。
不动声色扫了谢尧衣摆一眼,今日谢尧一身鸦青色杭绸鹤氅,再不见她那时所见的玄花暗纹。
她试探道:“不知殿下如何看待陈司业遇害一事?”
狭长的眼眸微弯,宛若一轮新月,谢尧眼底溢出温和的笑意,开口却是一片冷意。
“他若是想死,我也拦不住。”
呼吸不自觉一滞,谢惊枝再熟悉不过谢尧这种语气。
前世生辰宴上,他亲自将谢为准的人头送到她手上时,也是这般样子。
面上做得君子端方,却丝毫不掩饰那一副极盛皮囊下的漠然与疯狂。
“啊。”看清谢惊枝被吓得接不上话的模样,谢尧短促地轻笑一声。
好似不经意间反应过来,言语柔和和下来,眉眼间甚至流露出一丝惋惜来,“老师离世,我自然是哀恸至极。”
谢惊枝:“……”
这人当真是分毫真心也懒得用。
对话间两人已走出鞫狱,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
“沉妉!”
乍见到外间明媚的日光,谢惊枝被刺得眯了眯眼,无意识朝内偏了偏头,等到眼前模糊的景象逐渐清晰,才望向已经在外等候多时的霍子祁。
霍子祁看清被谢尧一路抱出来的谢惊枝,原本想要迎上来的步伐生生顿住,面上一片愕然。
停住脚步,谢尧却没有将谢惊枝放下来的意思。
原本被谢尧半威胁的抱着,谢惊枝还没觉得有什么,这厢见到熟人,脸上的热度直直蔓延至耳梢。
她轻拉了拉谢尧的衣袖,竭力放轻声音:“一路多谢殿下,把我放下来吧。”
视线微微扫过谢惊枝的脸颊,谢尧不知为何像是被取悦了一般,没再多说什么,将谢惊枝放了下来。
“霍兄。”
一旁的霍子祁总算是回过神来,收敛神色朝谢尧见礼:“三殿下。”
谢尧微颔首算作回应。
乍见到谢惊枝满身狼狈,霍子祁这时候也顾不得旁人在场了,熟稔拉过她。
“他们为难你了?”
因动作牵拉到伤,谢惊枝不由微微蹙眉,又害怕被霍子祁看出异样惹其担心,很快又摇了摇头:“不小心崴了脚,不碍事。”
余光瞥见一旁的谢尧似笑非笑的表情,谢惊枝心头一紧,连忙和霍子祁拉开了距离,朝谢尧走进一步。
“霍兄。殿下是负责陈司业一案的案督办,之后会与我一同查探。”
霍子祁听后皱了皱眉,没有接话。
生怕霍子祁也像那楚庄一样得罪谢尧,谢惊枝道:“霍兄知无不言便可,殿下与我一道,想必能尽快寻得真凶。”
谁想话音刚落,霍子祁脸色倏地难看起来。
“陈司业分明是自缢而亡,何来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