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楚庄还欲争辩,却在瞧清卫胥沉下去的脸色后倏然噤声。
静看着楚庄行礼后依言离开,谢惊枝垂目掩盖住眼中的惊讶。
“卫大人于下属倒是颇有威信。”谢尧看也没看楚庄离去的方向,只盯着卫胥意味深长道。
“管教不严,殿下见笑。”
未在此事上多做纠缠,卫胥将目光落在还跪在地上的谢惊枝身上,唤来狱内守卫的官侍,为她打开镣铐。
“沉先生,大理寺想与辨言堂做一桩交易。”
心下早有猜测,谢惊枝面容平静。卫胥前后态度转变如此明显,亲自前来放她,无非是已与霍子祁达成了某种协定。
慢慢站起身,谢惊枝缓了缓,揉了揉已经发僵的手腕。
“卫大人但说无妨。”
“劳烦沉先生,找出谋害陈司业的凶手。”
气氛安静了一瞬。
倒不是谢惊枝对卫胥提出的要求有多诧异,急于给她定罪也好,委托她查案也罢,大理寺明摆着想从陈儒言一案中顺势抽身。
只是她没料到,谢尧现下是授命前来的办案督查,卫胥言辞上却丝毫没有要过问谢尧的意思。
明面上恭谨守礼,到底却没把这位无权无势的三皇子放在眼里。
眼神不自觉向一旁的谢尧望去,卫胥可以不把谢尧当回事,谢惊枝可不敢这般不知所谓。
她掠过卫胥,朝谢尧行了一礼:“草民不才,愿助殿下一臂之力。”
不妨被人提及,谢尧倒是十分适应,依然笑得温文尔雅:“如此一来,便要叨扰沉先生了。”
“沉先生”三个字被刻意放慢语调,漫不经心地唤出来。
谢惊枝听得头皮一麻,面上维持着镇定:“沉某定当竭尽所能。”
所幸一旁的卫胥经她一打岔,总算是回味过来,也朝谢尧拱手:“殿下此次领命办案,大理寺自会全力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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鞫狱阴寒,几人本是一同出去,临走时,谢尧看了立于原地迟迟未动的谢惊枝一眼,突然朝卫胥道:“卫大人,我还有些话,想与沉先生单独一叙。”
大理寺将将从陈儒言一事摘出去,此刻谢尧的要求,卫胥自不会多言,甚至将把守鞫狱的一众官侍也一并调离。
等卫胥领着人一走,原本临时审讯的低窄牢房瞬间空荡。
摸不准谢尧的意思,谢星枝敛目静立,等着他先开口。
注视谢惊枝半晌,谢尧忽地轻笑了一声,在偌大空荡的鞫狱中显得格外森然。
克制不住地一颤,谢惊枝再无法忽视那道灼热的视线,无奈抬眼。
双眸对上,谢尧面上起了丝兴味:“沉先生站那么远作何?”
谢惊枝默了一瞬,此刻她浑身上下可以称得上狼狈,束发散乱,衣衫脏污。之前被强押下鞫狱,身负镣铐久跪于地,膝骨隐隐作痛,更遑论脚踝原本受的伤。
方才站起身来时她整个人都站不太稳,强撑着颤抖,才没有重新倒下去。
见谢尧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好似在等她过去。谢惊枝抿抿唇,僵持了半刻,还是顺着谢尧,试探着向前走去。
谁知刚迈了一步,脚踝处剧痛袭来,谢惊枝脚下一软,眼瞧着整个人就要跪在谢尧跟前。
瞌眼之际,谢惊枝好笑自己居然还有心思感概若是正脸着地岂不是太过丢脸。
下一瞬,腰间被一道力量环住,再睁眼时,谢惊枝已是双脚悬空,入目是一道规整的衣襟。
身上的寒气被骤然靠近的温度驱散,周身萦绕着一股极淡的雪松冷檀香,她几乎本能地攀上了那人的脖颈。
察觉到自己竟被谢尧拦腰抱起,谢惊枝下意识想要挣扎。
“沉先生若是不想这般出去,那就只能爬着出去了。”谢尧满含笑意地开口。
威胁十分到位,谢惊枝瞬间安静了下来。
两人靠得极近,谢尧说话时气息微微起伏,微沉的声线听上去就像是贴近耳侧的呓语。谢惊枝一时间只能感觉到自己慌乱无章的心跳。
氛围静默无声,跳动得愈发剧烈的心跳似是要跃出胸腔,谢惊枝放轻了呼吸,企图转移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