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得起不了床,应该好好休息,怎么还要让夫子到床榻边教书。”
干站着也是没事,吴清荷索性就与他聊几句。
她不理解,柏乘只是温和地笑笑。
“就是因为起不了床,才会羡慕那些能起床的小孩,玩闹学习,现在我才知道,这真的很有趣。”
吴清荷安静地听他说话,眸光微闪。
她不说话,可是柏乘却忽然想到什么,神情一变,停下这悠闲琐碎的谈天,犹豫一会,内心忐忑地问她。
“吴清荷,你救了我,我帮你逃学,现在又一起挨罚,这般有来有往的,我们可以算作是好朋友了吗?”
他问完话,忽然又担心说得不够充分,又赶忙添一句:“如果之前不算的话没有关系,现在起,可以算作朋友吗?我想和你做好朋友,非常非常想。”
如果她点头的话,那她就是柏乘人生中第一个好朋友。
他紧张地盯着她,双手缩紧。
其实,听到这个问题的一瞬间,吴清荷觉得有些幼稚,只是碍于此前柏乘的“连挨罚都很有趣”,故而没说出来。
她对“朋友”的标准可是很高的,志趣相投,人品极佳,她才会真心把别人认作朋友。
这个小公子不明白那么多,从他的言语中他就是缺玩伴罢了,可吴清荷不缺玩伴,也不想和这种嫩如块豆腐般的小孩玩。
但是他不知不觉间就伸手牵住她袖子轻轻晃着,水灵灵的眼睛里是她的倒影。
别的不提,两家母亲是多年好友,来往很密切,柏太傅对她很好,她明着拒绝柏乘的话,显得很不近人情。
反正她来无影,去无踪的,这柏乘也找不着她,点点头也无伤大雅。
“可以,算。”
吴清荷点了头,柏乘先是一顿,旋即欣喜地绽开一抹笑容,如同受阳光照耀而盛开的花朵一样,光彩夺目。
“那不可以反悔哦,你要和我做好朋友了!”
他只有这一个好朋友,他绝对会对她很好很好,做吴清荷天下第一对她好的朋友。
一个点头,就可以让他这般开心,吴清荷也是没想到,莫名一点心虚自心头涌起,她对着柏乘笑盈盈的面容,不由自主地别开视线,淡淡答一句:“知道了。”
日头渐晒,蝉鸣阵阵,来往学生越来越少。
终于,夫子茶盏一放,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起身要去用饭了。
二人的惩罚才终于算结束,书房外面就有口井,井口有丝丝凉意,吴清荷探头过去,松口气,提着桶打了水上来,拿起桶里自带的葫芦瓢,盛满满一瓢水,往自己脸上浇。
井水冰凉,洗去夏日的热和燥,但是吴清荷抬手搓半天,再看水中倒影,自己脸上的花纹依旧清晰,小花猫用爪子磨脸磨半天,依旧是小花猫。
“不太好洗。”
墨水就是很难洗的,留在手上,有时候一两天都洗不干净,黑乎乎一团。
想到自己将要带着一脸墨这样过一天,吴清荷觉得有些烦躁,托腮坐在水桶边,往旁边一瞥,就看见柏乘拿出了自己腰间携带的一点澡豆,正弯下腰,要和着水洗脸。
察觉到身旁的视线,柏乘也转眸看向她,下一刻像是瞬间领悟了什么,看一眼自己手上磨好的澡豆泥,粲然一笑就俯身将其细细抹在吴清荷的脸上。
澡豆与他身上的味道一致,都是淡淡的药草香味。
“不用担心,我随身带的澡豆,清洁效果很好,一定能把这些墨渍洗掉。”
他的手指慢慢在她的脸颊上画圈,帮她搓掉脸上的墨,动作极轻到好似在搓掉稀世珍宝上的小泥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