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大街小巷,吴清荷是最熟悉不过的,从这头跑到那头,再从这一角绕过去,穿过逼仄的巷子,来到另一条街上,她野得如同阵风一样,任谁也挡不住她的脚步。
她跑得越发快,原先还笑盈盈的柏乘却是渐渐笑不出来,从喜悦转为疑惑,再到有气无力,蔫蔫地趴在她肩头。
“等等,好晕。。。”
他感觉自己像是将要被抖豁出去的一卷书,眼前的世界眼花缭乱。
这原是他自己求来的,现在他有点希望吴清荷真把他抛下去。
柏乘抬手擦去额前的汗珠,挣扎着转头观察一会,随即眸子一亮,像抓到救命稻草似的凑到她耳边提醒。
“后面没守卫跟着我们,你成功逃出来了!”
正专注于寻路的吴清荷不由一顿,她只停顿这一下,柏乘便立即找准时机,自己扶着墙从她背上下来,晃晃悠悠地站定,低头松口气。
“真的么?”
“千真万确。”柏乘神色复杂地点点头。
吴清荷步子慢下来,放松地舒口气,垂头看着脚下的青石砖,踢碎石块玩。
夫子方才看着挺生气,意见不合,分歧太大,已经不能好好面对从小教她读书的夫子了。
路上突然动静不小,前方一阵骚动,柏乘正安静地垂头擦汗,冷不丁听见声响,见吴清荷正出神地想事情,慌忙牵住她往角落里钻。
“让开,都别挡道!”
一辆马车扬长而过,带起道路两侧的灰土。
“这是谁家的马车?”
“是杜伯家的二公子,嗨哟,据说被人打了,打得不轻。”
“那不是出名的贵族私塾么,竟然也有这种事?”
“贵族私塾,你想想,吴家那个闹事的小霸王,不也在那读书么,我觉得,八成就是她打的,除了她,还有哪家女君公子嚣张到在夫子跟前打人,又丢名声,又丢前途的。”
“是她的话,那不奇怪。”
“太顽劣了,怎么什么都逮着打一顿。。。”
大家都议论起来,吴清荷很无所谓,淡然地朝前走去,她回家和娘解释清事实真相就好,杜家那小子理亏,必然不敢来和她闹下去,闹腾不起来的东西,她就不会在意。
再者,这样的闲言碎语,她从小到大听惯了。
可柏乘有些诧异地回头,凝视着议论的人群,脚下的步子渐停。
刚刚要是和夫子解释一下就好了,但是那个场面。。。
“快走,别跟丢了。”吴清荷没听见身后人的脚步声,回过头看一眼。
“。。。嗯,我知道了。”
听到她的催促,柏乘快步跟上,欲言又止地看她一眼,见她波澜不惊,便也沉默着,将想说的话咽回去。
夏日的傍晚来的很迟,吴清荷踩着落日归府,她在外喜欢自己一人行动,只有在家时,才允院里的下人近身伺候,照顾她的人年纪都大,平常主要是张姨管着她的衣食起居。
张姨疼她,待她很好,正因如此,她此前才会为其出头,威胁客栈老板,让对方不敢克扣张姨的钱。
“女君总算回来了,今日玩闹,有伤着哪不?”
见到吴清荷额上有汗,张姨洗净自己黝黑的手,替她擦擦汗。
“没伤着,今天很好。”
“那就好,您该是不知道,学堂里的夫子给主君写了信呢。”
旁边的下人正端一碗莲子百合粥到吴青荷面前,她刚端起碗,便动作一僵,犹豫着拿起碗,从椅子上站起身。
“夫子说,您今日很调皮,自己跑出来玩了,她有些担心您,要是您归家,就叫我们府上记得给她捎个话去,叫她知道,女君您已平安归家了。”
就这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