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荷瞥她一眼,见她脸颊通红,喝得半醉不醉,便不愿多怪些什么,径直挡在副将面前,看向那店小二。
“有事可以与我说,我来负责。”
她说话间抬眼瞟了下周遭,酒楼里的客人形形色色,有些是吴清河能认得出的文官武将,也有许多穿着独特的外族人,真正纵情于歌舞之间者仅占少数,大多是三两成群的被店小二们引入雅间,穿着低调,抬头时眼中皆是警惕。
看起来不是个普通的酒楼,来往的客人大都不是等闲之辈,来这的目的,应该不仅仅是吃饭喝酒。
店小二是个人精,听见副将喊吴清荷将军,便也笑着,态度温和起来:“既是位将军,那便好说,这几位方才吃了价贵的菜,如今却不肯将钱付给我们,将军您能否行个方便,将这钱结清?”
吴清荷感觉有人在看她,可分辨不清方向,一时有些心不在焉,略过店小二的弯弯绕绕,径直问道:“多少?”
“五十两银子。”
。。。
吴清荷正伸向钱袋的手霎时顿住,转头看了眼自己的副将。
她来前没带这么多银子。
副将见她回头,便赶紧解释:“将军,是她们错将别人点的菜送到我们桌上来,咱们几个姐妹都喝醉了,也不甚清楚,不留神便吃下肚,谁晓得她们送上来的是什么,竟是比黄金还贵的价钱。”
“到底是进了你们的肚子,我们有错,您几位做的也不对,不如这样,咱们各退一步,算便宜一些,我算您四十九两银子,如何?”
店小二赔笑问了一句。
“不如何,我出门不带这么多钱,况且,我现在有些怀疑你们欺诈客人,故意将不该送的送上来,我们无意闹事,但你们若有心要骗,我们也绝不是吃素的,把你家管事的叫上来,我来和她谈谈。”
说到这里,吴清荷直接将钱袋放回腰间,歪头看着店小二,面色严肃。
钱少也就罢了,如此高的价格明显就是在宰客,满京城哪一家酒楼吃顿宴席要花几十两银子的,她纵使再有钱,也不是个财大气粗的傻子。
店小二听见吴清荷这话,为难地砸了砸嘴:“管事的正生病,今日没来,但是咱们老板,正好来看账本,如今还在楼上呢,您要见么?”
“见。”
——
往上走便安静许多,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兰香,让吴清荷有些酸胀的太阳穴一时轻松下来,楼顶的布置简单,不似楼下富丽堂皇。
“这位客人,说要来找公子谈谈价。”
有侍从在门边守着,店小二招呼吴清荷先停下,随后几步过去,低声与门口的侍从解释。
公子,老板原是个男子。
侍从抬头,望一眼吴清荷,犹豫着打量她片刻,旋即转头开了门。
木门被打开一角,便有浓郁的草药香扑鼻而来,香味浓至苦涩的地步,隐隐约约有阵咳嗽声,轻而压抑。
这声音吴清荷心头一阵悸动,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就好像又回到三年前一般。
如今是春夏交替的时候,也是他的病犯的最严重的时节,倘若她如今陪在他身边,见到的大约是这样的场景。
门内的交谈声并没有持续很久,吴清荷在那侍从出来前回过神,抬手捏了捏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