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人人都爱沈潋滟,哪怕是现在的质问,林素汐也因为那些情愫,收敛了锋芒,“那本圣经……是去天主教堂拿的吗?”“是颜芝给我的,”沈潋滟不上她话语陷阱的当,“看内容,应该是基督教会的版本。”林素汐说:“孙璟自杀的地方是天主教教堂。”沈潋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现在的年轻人,哪分得清这些……京南市的基督教教堂离京南大学近,而天主教教堂靠近孙璟住的小区。”“虽然我提醒了你,你还是在孙璟的事上晚了一步,但这也不是你的错,有些人就是不想被拯救,你们去保护他,算另一种程度上的负担。”这种说法并没让林素汐好受许多,她吃着苦长大,抗争的同时,又逆来顺受着,以为世间所有的苦,都该由她来承担。不然也不会想要去当警察,不止是为了严棕,她始终记得严棕跟她讲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去报答。”声音在脑袋顶上响起,林素汐终于从自己的情绪中出来,转头看向沈潋滟。她把那句脑海中的话说了出来。沈潋滟抬起双手,假意推拒:“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跟你同居这么多年,你眨个眼我都知道你在想什么,更别说读懂你周围的气氛了。”很不公平,林素汐就没有读懂沈潋滟的能力。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沈潋滟坐到床上来,沈潋滟顺了她的意思坐下。林素汐又将目光放回了那块用不同颜色的油性笔,写满了东西的白板上,她的研究思路对沈潋滟不存在任何隐瞒:“像你说的,我们同居多年,这么长久的关系,不该藏藏掖掖的讲话,我就直接问了吧。”“为什么会这么巧?”“你和颜芝在京北碰上,她只是在你家住了一晚,你知道了她的遭遇,再到颜芝回京南,就紧接着死了两个人,然后你去颜芝那边吃了顿饭,拿走了圣经,她就自杀了?”林素汐浅浅哼笑,声音结束后,嘴角仍旧上扬着,说话间,视线又转向了身边的人,没开灯的房间,全凭一扇窗户外的路灯和月亮照进的光亮,衬得她的笑如此温柔,却又愈发的神秘莫测,意味不明。沈潋滟背后的那张脸,面目全非到什么样子,她比谁都清楚。林素汐不可能全然相信沈潋滟的一面之词,即使她们的情谊始终都在,她心里那坨与沈潋滟纠缠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线梗在那儿,她也不会因此相信沈潋滟所有的话。颜芝怎么会跟她聊一晚上的恋爱话题?那样腼腆、内向的一个好孩子,怕是和孙璟在一起,都只到亲吻的地步。颜芝被沈潋滟利用到哪种程度,她现在还看不清楚,至少一定是有利用在里面。早从沈潋滟上课第一天,告诉她有一个每节课都会悄悄给她点头的孩子,她就知道沈潋滟对什么事情有了兴趣。林素汐选在这时把话明明白白地问出来,不是对沈潋滟之前的态度失望了,她无比清楚沈潋滟的品性,从未对她的德性有过期待,便不会存在失望。她只是希望沈潋滟能稍稍松懈些,让她能触及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沈潋滟自身隐藏起来的黑暗面,她都会心生雀跃,好想办法去应对。可偏偏这个人什么都不说,由着黑暗的想法肆意滋生,随时生长到她不可控制的场面。林素汐说不出口,说不出那句“我害怕有天会亲手逮捕你”的话。“阿艳……”再开口,她的嗓音趋近嘶哑,“我有两个教堂神父的电话。”是不是颜芝自己突然想要信教求安慰,去教堂拿了《圣经》,一问便知。脸庞上接触的视线灼热得像是马上能烫出血泡,再破开出洞来,亲眼见证脑子里的想法。沈潋滟从刚开始的自如,到直转而下的低沉,再到此时的沉默,面上的波澜不惊带到心底里去,也是一汪死水,她对林素汐的话不带怕的,反而很适从地侧头,迎上林素汐的视线。四目相对,她说得轻快:“打啊,不信的话打过去,让他们告诉你,我到底说没说谎。”林素汐放在膝上的手,朝裤缝边缘处挪动了些,她一直没打,就是在给沈潋滟机会,她知道,这个电话只要打出去,两人前几年小心翼翼维护起的信任,会瞬间坍塌,虽不至分崩离析的地步,但也回不到从前了。而沈潋滟也怄着气,笑得混不吝,不把林素汐的态度当一回事儿,甚至比她的身子还坐得直,扬起脖颈,直愣愣地望进林素汐的眼,眼尾上挑,无一处不在催促。打啊,把电话打出去。我什么时候怪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