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正在扮演乞丐,他已经发现了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中多出了几位从没有见过的陌生人,这三日来他们时不时地出现在玉天宝居住的客栈外,应当是为了玉天宝这位魔教少主而来。一双脚出现在冷血的视野中。冷血缓缓抬头,隔着乱糟糟的头发看到一个模样端正的男人笑眯眯地看着他,手里夹着一张银票。“……”冷血沉默。玉罗刹扬了扬手里的银票,低声道:“我和你有话要说。”冷血默默举起自己的碗。“……”玉罗刹将银票放入他的碗中。不愧是冷血捕头,如此入戏。对冷血这般正直优秀的年轻人,玉罗刹一向是不吝欣赏的。至于休夜风萧这两个讨打的年轻人……玉教主一向是不吝嫌憎的。直到玉罗刹报出名号前冷血都没猜出他的身份,而等到两人独处,玉罗刹才开门见山。冷血:“……”魔教教主亲身上阵是意料之外,冷血没有问玉罗刹是如何精确地找到他,沉吟片刻,道:“所以你的罗刹牌真的被风萧拿走了。”“……”玉罗刹微笑不语。沉默就是承认。冷血接着问道:“玉天宝知道你来了吗?”玉罗刹说:“不知道。”冷血不解,玉天宝不像魔教少主,而如今教主出现,他这个少主甚至不知情,真是古怪的父子关系。玉罗刹笑道:“不告诉他是为了保护他。与冷捕头相比,犬子不成器,我对他放心不下。”冷血还是觉得奇怪,但玉罗刹都这么说了,他便问了玉罗刹的来意:“你想做什么?”玉罗刹道:“平安无事、不引人注意的罗刹牌。罗刹牌落入他人之手的后果你应该明白。”冷血不是没有脾气的人,也不想就这么轻易答应:“当然。可你知道后果不好,为何不早点来求合作?”那时还嘴硬,早点承认不就好了。小冷捕头无法理解玉教主的理直气壮。玉罗刹平静地微笑,冷血的态度比休夜和风萧好一百倍,他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冒犯。……他的底线已经在和两人的折腾中被无限拉低了。“蛊师在中原耀武扬威,你们不还是任他张狂?”玉罗刹叹道,“我那时很担心你们会徇私。”冷血蹙眉,抿起嘴角,看向玉罗刹的目光带着一点被质疑的不悦。玉罗刹心中甚是欣慰,这才是正常的年轻人被贬低怀疑时会有的表现嘛!风萧那样油盐不进的才是最奇怪最不合理的反应。“但现在我不会怀疑冷捕头的为人,天宝愿意让你知道身份,说明你很可信。”冷血才不信他的鬼话,见面没多久,交谈不过寥寥几句,冷血对这位魔教教主就已经有了“满嘴鬼话”“不可深交”“不可信任”等印象。但罗刹牌确实需要夺回来,物归原主、或是就此毁掉是最好的选择。冷血问道:“你既然亲自露面,那玉天宝你打算如何安排?”玉罗刹道:“我会让阿文看住他,一切事情与我交流就好。”冷血点点头。他心中略觉迟疑,玉罗刹不让玉天宝牵连此事,究竟是溺爱,还是漠视?起码冷血能够断定,玉罗刹为玉天宝选择的路线绝不是培养继承人的方式。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牛肉汤与两位不速之客一同登上了船,船上无论水手还是老狐狸船长对他二人都敬而远之,只有牛肉汤敢自在地待在他们身边。步明灯温文尔雅,微笑时如春风化雨,羸弱的身体、苍白的面容让他显得脆弱不堪,但牛肉汤却知道他有多么果决。外表温和的人下手不一定温和。但外表冷漠的人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很冷漠,例如蛊师风萧。“有话说,没话滚。”蛊师的语气傲慢得令人生厌,牛肉汤道:“我比你年长,你说话怎能如此无礼?”风萧道:“你们讲长幼有序,我只讲顺眼和不顺眼。”牛肉汤呵呵冷笑一声,如此桀骜的蛊师若是到了小岛任人揉搓捏圆,还能继续嚣张吗?但现在的风萧嚣张得十分可恨,淡淡道:“你想说的话说完了?”牛肉汤面无表情道:“没有。”风萧点了点头,道:“那你不必说了,我有话要说。”他偏头望向牛肉汤身后,牛肉汤心中一突,腥咸的海风中似乎有一股铁锈味。“你往身后看一看。”风萧嘴角微翘,这一丝笑意让他显出一分天真的稚气,“这样你大概就能明白谁是老大了。”步明灯的目光也落在牛肉汤的身后,表情平静,眼中浮现着细微的笑意。牛肉汤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随后缓缓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