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心思深沉,眼光毒辣,大部分时候他说一个人不行就是真的不行,但小老头无法忽视自己从晏游身上所感受到的违和感。说书人的存在感鲜明又不鲜明,好像哪里都有他,又好像哪里都和他无关。究根结底,似乎只是因为他是一个很会讲故事的说书人。宫九从始至终都坚持自己的看法,晏游特殊又不特殊,并不值得忌惮,比起这位可有可无的说书人,他的朋友们才是最值得关注的人。小老头略觉不甘心,难道真的是他多想?这莫非是他已经年老的征兆?思及此,小老头心中蓦地漫上一股没由来的的焦躁。越是野心勃勃的人越惧怕衰老与死亡,更何况是如小老头这般妄图谋反之人。晏游装咸鱼装得太成功,让小老头开始怀疑起自己。小老头很好地掩饰了心中升起的一丝对衰老的恐惧,面上依旧是那副和蔼又镇定的表情。他冷静地与宫九商量起如何应对罗刹剑客与安嘉侯的找茬。冷血已经搜罗了不少情报,并与叶孤城搭上了线。南王案件中冷血与叶孤城因办案时有往来,如今再见,无需寒暄,叶孤城便毫无隐瞒地告诉他自己所知道的消息。而反过来,叶孤城不仅知道了玉天宝的身份,还知道玉天宝拜托风萧找跟踪他的家伙。罗刹牌事件的苦主与犯人,以及捕头齐聚一堂,感觉十分微妙。叶孤城不去想这一组合有多么古怪。叶孤鸿为又能和冷血一起共事而高兴,和玉天宝待在一起只能说不会无聊,却不够刺激,他聚精会神地听着冷血与叶孤城道谈话。另一边,玉天宝小心翼翼地问风萧:“蛊师大人,您发现跟踪我这个魔教少主的人了吗?”自从上次向风萧说了自己的委托已经过去了大约四日,风萧虽然答应了下来,却没有向他透露出任何消息。玉天宝抓耳挠腮,忍不住来询问风萧。阿文漠然脸,他甚至已经懒得在心中指出自家少主对风萧的称呼了。风萧道:“一开始就发现了。”玉天宝一惊:“那你为何不告诉我?”风萧斜睨他一眼:“然后等你自己暴露么?”“……”玉天宝卡壳,“我好像没有那么不靠谱?”阿文幽幽看去,玉天宝没等到风萧回应,视线漂移不定,正对上他满是幽怨的目光。玉天宝:……!路上偶遇玉罗刹最近有点头疼。玉天宝被他惯得骄纵自我,在魔教的势力范围内如何任性他都能为玉天宝兜底,但玉罗刹没料到玉天宝如今竟胆大到敢直接拒绝他的命令。按理说玉天宝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地位,即使发现有人跟踪他,留下调查是一回事,拒绝又是另一回事。玉罗刹对玉天宝的这次忤逆感到不悦,第一次有了玉天宝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西门吹雪上次与陆小凤见过面后又回到了山庄中,等过完年,说什么都要回去万梅山庄。玉罗刹没办法说服他不走,只能目送着西门吹雪离开。西门吹雪离去之后,玉罗刹立刻赶往南方,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敢换走他的罗刹牌。蛊师也在南方,玉罗刹听手下说玉天宝那傻小子同风萧相处得还不错,这导致去的路上玉罗刹纳闷不已,这两人一强一弱一骄一怂,会是怎么个相处不错法?玉罗刹养伤养了才将近半年,伤势虽痊愈缓慢,但与西门吹雪待在一起那叫一个心情舒畅,尤其是在克制自己不去想仇人后更是身心畅快,如今一想到要与蛊师见面,曾经遭受的屈辱便又浮上心头。玉罗刹心情是何等复杂,难以言说。晚风风吹,圆月藏在云中若隐若现,手下去客栈后停马车,玉罗刹掀帘走进大堂,掌柜热情地迎了上来。这样清冷的季节就连游商都待在家中,还没到最热闹的时节,还在营业的客栈自然要让每一位客人感受到宾至如归的温暖。玉罗刹面对陌生人一向人模人样,对掌柜露出和煦如春风的笑容:“两间上房,外面还有马车——”掌柜殷切地望着客官,等待他继续说下去。玉罗刹的余光里瞥到一抹白影,熟悉的光泽、玄色的衣裳、挺拔的脊背,一切都似乎如此熟悉。“客官?”掌柜发出试探的声音。“……有人牵马车,劳烦掌柜派人喂马。”玉罗刹艰难地将话说完,心神已经全部被余光中的人影占据。掌柜弯起笑眼,真诚地应好,随后热情地要带玉罗刹引路。玉罗刹踏上楼梯前瞥了眼方才被柱子遮挡、看不见全貌的人影——这下他彻底看清了对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