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淮也是在商场里摸爬打滚多年,见到温宜笑,脸上立刻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见过余姑娘了。”“姑娘与我?一路,彼此间也好有个照应,我?们?队伍中多是女子,姑娘不必有太多忧虑。”温宜笑恍然大悟,为什么老板之前拍着胸脯说这商队会靠谱,原来她们?一行人都?是女子。她孤零零一个姑娘,比起跟着一堆粗的大男人,自然跟着女子比较安全可靠。温宜笑没有迟疑,弹袖挥出一个小纸人,送到于元身前,小姑娘约莫才十岁大,看到小纸人格外?新奇,高兴地去?捞。她温和地笑道:“在下余绥,于老板,近来请多多关照。”两人间也不拐弯抹角磨磨唧唧,三言两语,就把这件事?给定了下来。商队在客栈歇脚一天?,明?日出发。也许是因为初见时温宜笑送了于元纸人,表达了善意,小姑娘挺喜欢来找她玩耍的。她绑着双髻,本来温宜笑以为她是个安静的孩子,没想到她很快就和她熟了起来,小嘴吧唧吧唧说个不停,“我?爹娘很早就死了,是我?姐姐照顾我?长大,家里叔伯都?是坏人,我?姐姐不放心留我?一个人在家,所以每次出门都?带着我?!”“绥姐姐!”于元嘀咕着嘀咕着,忽然拿起一张纸,“你能教我?叠纸人吗?”温宜笑虽然不喜欢陪小孩子玩闹,但是她最近和余绥处于一种?互不理睬的状态,她一个人成日闷在房中无人说话,憋久了也难受。于元像是被她姐姐保护得很好,天?真活泼,说起话来率真可爱,和于元说说笑笑,反而能令她心里舒服一些。温宜笑用最简洁的方法叠好了一个纸人,用食指点了一抹诛杀,在纸人脸上轻轻戳了两个点。纸人瞬间就有了活力,从桌子上立了起来。“这叫点睛。”温宜笑对她解释道,“只有点了眼睛,纸人就会活了过来,你想要?学的话,就试试。”“好神奇!”于元捧着纸人高兴地惊呼,“我?试试!”说着,就像模像样地学起了温宜笑。温宜笑单手撑下班去?,在烛火中看着于元,不知?道怎么的,忽然间想起了自己刚刚学会叠纸人的时候。她是学符咒入门,在神山的时候,余绥曾经手把手教她画过一枚符文。这是召唤的基础符文,只好画下这枚符文,余绥就会出现在她身边。那本意是用来保护她的,余绥担心她乱跑,担心自己不能及时赶到,山林险恶,担心她尸骨无存。她害怕或者预知?到危险的时候,就可以提前呼唤余绥。后来,她失去?记忆,回到元京的时候,她的意识混沌,一片空白,尚未恢复作为人的理智。那时候,她脑海中似乎有一个影子,抓不见,摸不着,她努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却只捞到一片空白。御医都?说公主精神失常,可她知?道她不是。她拼命地在纸上写呀,画呀,反反复复,写着那个符文。她想要?见他,想要?见他。后来,久而久之,记忆淡化,她也不会再想他,因为她已经彻底地陷入了遗忘之中。她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努力学习这些符文。按照元京贵女的标准,她身为锦衣玉食的公主,应该去?学习琴棋书画,然后找一个门第?与她相匹配,才华出众的公子嫁了,享受世?俗中所谓富足美满的人生。怎能连字也写不好,还天?天?捣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前元京中的一些贵妇人总是有意无意地暗示她,让她不要?做这些丢脸的东西。或者有的同龄的世?家贵女疑惑,她为什么总是爱研究这些枯燥无味的东西。她总是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对别人说:“因为我?喜欢呀!”她脑海中总是潜意识地以为自己是喜欢。除了喜欢,她似乎已经找不到别的借口来解释为什么自己要?学画符,叠纸人。可是真正的原因,早已经被她忘记了。她画了符文还不够,还学会了叠纸人,一个一个地叠着,似乎能够填补心口的空虚与落寞。她从始至终,不过只是想要?寻找一个失落了很久的人罢了。所以她一定会去?蜀州。于元在这里呆了许久,然后被她姐姐令走了。“叨扰姑娘了。”于淮看起来有些疲惫,刚刚她把于元放在这里的时候就下楼去?去?问有关蜀州的消息,看样子,不太乐观。临走前她瞥了一眼温宜笑的弓,目光有些迟疑,但是没说什么,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