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羽更紧一点地去抱住他,她要把迷乱加深下去,她开始哼出声。只是这声音像水滴一样,响在耳边竟让他如梦初醒。陈准的动作突然一顿,他的手掌从她衣服里滑出来,唇与唇分离,湿漉的触感从下往上滑,他的嘴唇贴到了凌羽的鬓角处。他缓缓地呼气,去摸她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的。“陈准。”凌羽的语气中带着一点喘息,听起来是迷迷蒙蒙的,她去拉他的手。他反手握住,是安抚,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制止。凌羽察觉到了,或许她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周围愈静,他们的呼吸愈清晰,方才的亲密就像是火炭燃烧时短暂迸出的火花。凌羽的喘息逐渐平稳,最后从他怀里出来,静静看了他几秒。“为什么?”她问。声音很轻微,但是陈准听到了。他没说话,最终,还是垂眼帮她把凌乱的衬衫往下拉了拉。凌羽不再看他,翻身躺了回去。身后不再有动静,半分钟后,陈准重新把被子拉了回来,他掖了掖被角,随后起身,没多久角落里的灯也熄灭了,凌羽眼前是分不清方向的黑暗。陈准坐在沙发上,一共起了两次身。起初他嫌客厅里的灯太亮,凌晨两三点的时间,只有他这里是灯火通明,亮得他心烦,于是他把所有的灯都关上,整个人被黑暗吞没,可昏暗把安静又放大,以至于腕表指针的走动都是清晰可闻的,静得他心慌。于是他只开了一个沙发旁的悬浮吊灯,重新坐下的时候,看到了从卧室里的出来的人。陈准定定地瞧着对方。凌羽没有穿拖鞋,步履在客厅毛毯上走过是悄无声息的,她走到他面前,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陈准。”他没有起身,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细微的“嗯。”“你怎么不睡觉?”他动了动嘴唇,最后说:“睡不着。”因为他是坐着,凌羽从上往下看,只能看到他乌黑的头发垂在额角,她问:“为什么?”“我不想稀里糊涂的,就像之前一样,”陈准只盯着自己的手背,“你现在是清醒的吗?”凌羽轻笑了一下,很快收回去,但她知道他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我是问,你为什么睡不着。”他的睫毛动了动,光线投下了细细的影。“只是今天睡不着,”凌羽缓缓地蹲下,她仰起脸来去看陈准的神情,继续问,“还是一直以来都睡不着?”陈准终于看向了凌羽,他的眼睛里有闪烁的光。凌羽把手伸开,里面是被裁剪成块的锡箔药片,刚刚她从床柜旁拿来的。“我现在好很多了,”陈准握住了凌羽的手腕,想把她拉起来,“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凌羽垂下了目光,最后起身,往卧室里走。陈准起身跟过来,但是没进门,凌羽背对着他,把衣服扯开,又解开内衣扣,衣物落在地毯上,她直接拉过被子,布料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陈准看了一会儿,等她的呼吸平稳后,又走过来把地面上的衣服捡起来,叠整齐放到了一旁。凌羽的生物钟向来准时,她睁眼的时候,应该刚好是七点。她翻了个身,动作轻微了下来,她的目光落到了另一边。陈准的面容在距离一掌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还在熟睡,眼圈下面很淡的一层疲惫。尽管她的动作再轻微,陈准还是被惊醒。他的眼皮动了一下,睁眼就看到凌羽扣完衬衣扣子正要下床离开,他瞬间起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要走?”声音还带着哑,问完思绪才缓缓反应了过来。凌羽瞧着他:“我去洗漱一下。”“哦,”他说完,又反应了一下,继续道,“我给你拿新的洗漱用品。”陈准简单洗漱了一下,又帮凌羽调了一下热水器。厨房里还有点食物,他简单弄了点早饭,把盘子放到桌子的时候,凌羽从卧室里出来,头发还带着点潮湿。两人默不作声地吃饭。凌羽吃到最后,盘子里还剩一块面包的边角,被烤箱烤得发硬,她把花生酱涂在上面,慢慢吞咽下去后,她终于准备说话。但陈准却抢先一步开口:“刚到德国的时候,我情绪方面确实不太好。”凌羽瞧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有很多原因,异国他乡,学业压力,”他垂下眼睛,“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要给我道歉。”凌羽不知道听没听他讲话,她沉默了一会儿,问:“我有一个问题。”他轻轻动了一下:“嗯?”“大四的时候,”她声音很缓慢,“你是不是……来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