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前四年她都是被宠着长大的,即便不如哥哥那么众星捧月,但也从来没有吃过苦。
然而出来拍一次综艺,不仅遇上山洪,还被哥哥和摄影师接连抛弃,那种情况下,稍微胆小点的成年人都会手足无措,更何况她那么小小的一个人,下着雨在慌乱的人群中被挤来挤去,怎么可能会不绝望呢?
“鼓鼓,你怎么了?”薛付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咬咬牙,弯着腰继续朝薛鼓鼓伸出手,想要抱她,“哥哥在这里呢。”
但薛鼓鼓并没有任由他触碰,而是迅速地往沙发里面缩了缩,用傅栖眠的腰身挡住自己。
见状,薛母也有些不忍心,站起身,拦住薛付之仍然举着的手:“好了,她不愿意,就算了。——你这样也抱不动她。”
薛母的手拦上来的一瞬间,薛付之也看见了她难以言表的神情——那是薛付之从来没有在自己母亲脸上见到过的情绪:纠结,不舍,困惑,糅杂在一起。
好奇怪。
似乎只过了这么一夜,有很多东西便悄然发生了变化,一向依赖他、粘着他的薛鼓鼓,从来都宠着他、由他去的薛母,怎么大家都突然变得这么奇怪了?
他承认,因为那天耀祖和薛鼓鼓的事情,他被很多人指责不明真相、烂好人,当他一条条翻过网上的评论时,仿佛那些都是冰冷的刀子在刺向他。
所以他决定一定要挽回大家对他的好印象,当他得知山洪来临时,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他要救下大家,挽回自己的形象,他明明就是一个会为了别人而不顾自己安危的好人!
直到在人群中被推倒、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他还在为自己的勇敢而感动。
然而当他醒来,却发现病床前空无一人,没有人为他送上鲜花,也没有人称赞他。
为什么?他都那么勇敢了!
怎么会没有人注意到他呢!
“哎呀,好好休息吧。”薛母向傅栖眠投去一个饱含歉意的眼神,扶着薛付之,声音还是哄着的,“人家傅氏为了救你花了不少功夫,回去乖乖休息,好不好?”
话音未落,薛付之难以置信地看着薛母。
就这点功夫,连薛母都被傅栖眠蛊惑了吗?那他这些年在薛母面前因为傅栖眠而难过委屈,这些都算什么?薛母不是一向都很心疼他吗?
他很想发作,但现在薛母、薛鼓鼓都摆出一副并不向着他的样子,即便再笨,他也知道现在回自己的病房才是最好的办法。
无奈之下,薛付之只好颤抖着收回手,伤口被扯得隐隐作痛,他强忍着泪水,憋着气走了。
刚出房门,他便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泪水,清丽的脸上哭得全是斑驳的水痕。
独自一人坐在病房中,薛付之只觉得不开空调也好冷。
他突然就很想很想听听江焕诚的声音,他知道,无论什么时候发生什么,江焕诚会永远站在他这边。
正在他即将拨通江焕诚的电话时,一个保洁模样的人敲了敲门框。
“小少爷,什么事情让你这么伤心?”这个保洁约摸五十岁上下,手上全是老茧,皮肤上皱纹很多,跟光鲜亮丽的薛母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但她似乎察觉到了薛付之的委屈,看见薛付之哭得这么伤心,她脸上竟然露出了心痛的表情。
薛付之看了她一眼,闻见她身上不太好闻的消毒水味道,下意识地离远了些:“没……没什么,你要打扫的话,直接进来就好了,我要去洗手间了。”
“噢,噢。”保洁对着他和蔼地一笑,然后提着工具就进来了。
尽管薛付之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疏离,但保洁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被讨厌,反而不停地在与薛付之找话题,时不时还要抬起眼看他:“小少爷,你是被欺负了吗?”
闻言,薛付之一愣。
那么多人不在乎他,指责他,到头来,竟然是一个保洁看出了他的心思。
他擦了擦眼泪:“……没有,只是我做的不够好……”
“怎么会呢!”保洁猛地抬起头,愤愤不平,在看见薛付之诧异的眼神后,又稍稍收敛一些,“我是说,你这么好看的小少爷,肯定是完美的!”
说完,她捶捶自己的腰,深切地看向薛付之:“要是……我的儿子还在我身边,应该也跟你一样大了。”,,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