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兆头,”方淮曳强颜欢笑,“每一个恐怖故事里,打碎了神像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你也说了,这只是恐怖故事,而我们这里是现实,”方之翠握了下她冰冷的手,冲她笑笑,“而且还有我在呢。”
方淮曳握了握拳头,她一边捡地上的碎渣一边转移话题,“这就是傩戏面具吗?但是我记得傩戏最盛的地方好像不是湖南吧?傩戏在湖南中部地区好像并不常见。”
最盛行的地方具体是哪里她也忘了,这种时候聊天纯凭过去上课时候的模糊印象。
方之翠解释,“古楚国尚巫,是傩戏的发源地之一,现在来说应该是两湖和江西一带。但是湖南历史上经历过好几场人口迁徙,巫觋氛围少了,现在傩戏主要分布在鄂西赣南湘西渝东南等地,海南也有留存,在长株潭确实不怎么常见。”
她思虑片刻,“这一次请的人我都认识,乐团剧团戏团都有,这个应该不是外头来的东西。”
不是外头来的东西,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是老娭毑家自己的东西。
面具下面的头是用稻草杆做的,外面蒙了层布,针脚细密,应该是用缝纫机踩出来的,头的大小和面具很契合,面具取下来后稻草头有明显的色彩分界,被面具覆盖的地方颜色更浅,没被覆盖的地方脏很多。这说明这面具和脑袋起码结合很久了,也有痕迹没动过了。
方之翠看了一眼窗户外,那里还有一根线头吊着。
“我们去楼上看看。”
方淮曳点头应好,两人又一路上了天台。
天台门口被锁住,上面还落了灰,显然许久不曾有人到访,方淮曳用手里的钥匙挨个试了,打不开。
方之翠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揣进衣兜里的铁丝,走过去捣鼓了两下,门锁应声而响,开得飞快。
方淮曳有些呆愣的看向她。
“我说过,我什么都做过。”方之翠笑眯眯的,“开锁也是我的业务,白天一趟六十八,晚上走一趟打底一百二呢,特赚钱。”
方淮曳:……
方淮曳:“你去派出所备案过吗?”
方之翠:“放心,备案了。”
方淮曳这才放下心来,跟着她往里面走。
天台的视野更开阔一些,这座房子是三层小楼,天台能算第四层,从上往下去能看到道场白色的顶棚。两人走到老娭毑房间的位置,方之翠找了根积灰的粗麻绳捆到自己腰上,另一端牢牢系在柱子上,从围墙边踩着屋檐翻了下去。
方淮曳替她拽着绳子以防万一,踮起脚往下瞧。
老娭毑的房间和屋檐之间有一根绳子牢牢连接,绳子旁还有一个凹槽,大小和她手上的傩戏面具差不多,平日里大概这面具都放在这里头,下面又有屋檐遮挡,基本不会有人看得到。
方之翠把那根绳子剪短,又把蜷在凹槽里的绳结打开,那里面居然还有另一扇拳头大的小门!
方之翠打开了小门伸手进去掏了一下,触感坚硬嶙峋,等她将东西拿出来之后才发现是颗陶瓷制的小头,上头糊了一层厚厚的泥巴和青苔,一时半刻弄不干净瞧不清真容。
再往里掏便再没有东西了。
她翻身回了天台,把手里的小头展示给方淮曳瞧。
“我们回楼下房间。”
事情到了现在也不算没有进展,这么一上午,她们都能窝在老娭毑的房里接着找线索,而且下头来人越来越多,整个院子都热闹了起来,没人能有闲工夫再来上头瞧。
方之翠打了桶水进房,两个人坐在地上,准备一边擦干净那颗小头一边把被方淮曳摔碎的菩萨像补一补。
补菩萨像是方之翠的事,方淮曳手里捧着那颗小头,分了半盆水,安静的用小刷子把它上头的灰尘扫去。
青苔扒在脸上很牢固,方淮曳心里想着事,下手也没怎么注意,用手使劲搓揉,令陶瓷表面逐渐显露,等到手下的接触发出咯吱咯吱声才下意识低头,与自己手上已然面容清晰的小头对视个正着。
她瞳孔骤缩,险些把手里的东西丢出去。
这颗头和她们从水下面挖出来被五花大绑的那尊不知名的菩萨像长得一模一样!
被那双诡异的眼睛近距离注视,方淮曳徒然生出一丝不适,耳边便传来一声重物落地声。
她惶惶扭头,便见刚刚还能抢救一下的菩萨像在地上被砸了个粉碎。
方之翠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严肃,她对方淮曳说:“菩萨像里藏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