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元滢滢抱住腰身的瞬间,齐云深双腿微软。他伸出手,想要拨开元滢滢的手臂,却惊觉身上无丝毫力气。即使齐云深身子再弱,他也是男儿身,元滢滢若是不使些特殊法子,是没办法成事。房内萦绕着宫中秘香的浓郁气味,齐云深后知后觉地发觉此香有异常,却已经是为时晚矣。齐云深脑筋转动,改变强硬的语气,他软了声音,试图唤醒元滢滢的良知,叫她松开自己。“是谁派你来的,他给了你多少银钱,我出双倍,不,三倍,而且会保住你的安全,只要你放开我。”元滢滢虽然提前服过保持清醒的丸药,但待在满是秘香的房间里,不免受到影响,只觉得身子发软,意识昏沉,举手投足不受控制。听到齐云深循循善诱的话语,元滢滢心想,难怪朝华帝姬会看上他。到了如此地步,齐云深还能保持冷静,试图策反她,果真沉稳。齐云深给出的条件诱人,但多少富贵荣华,也要有命使。齐云深即使权势再大,也大不过皇权。因此,齐云深改变不了元滢滢,也救不了他自己。元滢滢轻轻一推,齐云深便倒在软榻。榻上铺的是朱红绢纱,齐云深仰倒后,发丝如同瀑布一般倾泻散开。墨发朱纱,白脸红唇,不愧病卫玠之名,是难得的俊俏郎君。外袍被扒开,齐云深知道事情无转圜的余地,他闭上眼睛,不去看元滢滢。齐云深虽然不清楚元滢滢背后的主子是谁,但却能猜到对方是想要毁掉他。耳尖传来酥麻的痒意,齐云深抿紧嘴唇,发出闷哼。他苍白的脸上浮现红晕,一半是因为羞涩,而另外一半则是愤怒。游船停岸,相熟的世家妇人看到了临窗而站的徐莲心便朝她打招呼。徐莲心将妇人引上船,布置茶水点心招待。久久等不到齐云深回来,徐莲心中焦急,妇人便提议一起去寻。徐莲心随口应下,她来到齐云深换衣服的房间,听到里面传来女子娇柔的声音,顿时脸色一白。徐莲心已经察觉到不对劲,转身就要离开,妇人却上前一步,推开房门。亮光涌进屋内,一对男女身子相拥,姿态亲密,隐约窥见到外露的雪白肌肤。元滢滢惊叫一声,花容失色地扯起被子,遮掩身体。她拉动被褥,齐云深的境况便被人看了个正着——鬓发纷乱,衣衫不整。妇人神色莫名,暗道齐云深竟然假借换衣服的名义,和旁的女子暗通款曲,真是可怜了徐莲心。再看和齐云深偷欢的女子,一张白嫩小脸被青丝遮掩住大半,只露出饱满丰盈的唇。她生得极白,刚才匆匆一暼可见身段曼妙,皮肤白的晃人眼睛,无疑是个美人。昔日情分让徐莲心不愿意相信,她敬重的大哥哥,视作未来夫君之人,会做出腌臜事情。徐莲心开口,刚要质问,便听见元滢滢娇滴滴的喊道:“齐郎,你快让她们滚出去,我怕羞……”好一声齐郎,徐莲心都没有如此亲近地唤过齐云深。她眼睛酸涩,微微眨动,身子感到格外疲惫,便径直拂袖离开。计划已成,小太监连忙去接元滢滢离开。他看着昏迷不醒的齐云深,心想齐云深醒来以后,便要迎接惊涛骇浪。小太监一转身,元滢滢已经从软塌走下。她浑身上下,只穿一条鸳鸯戏水的杏色肚兜,后背纤直,毫不顾忌小太监在场,便要捡地上的衣服穿。小太监忙拦住她,元滢滢脱衣服时匆匆忙忙,衣裳被扯坏,勉强套在身上也穿不出去。小太监在屋内另外寻了一件男装,待元滢滢穿好后回宫和朝华帝姬回禀。明显不合身型的外袍套在元滢滢身上,袖子过于宽松胖大,频繁滑落遮住元滢滢的双手。她穿女装妩媚,而男装清秀可人,另有一番韵味。朝华帝姬启唇,第一句话问的不是计划成功与否,而是元滢滢是不是假戏真做。元滢滢当即跪地,惶恐道:“没有帝姬开口,我不敢的。”朝华帝姬盯着她看了许久,确定她安分守己,才放下心来。朝华帝姬喜欢温顺听话的宫女,但如果过于美丽,即使再乖觉,也无法让她完全放心。朝华帝姬挥手,让元滢滢退下,她没心思计较元滢滢能不能一直听话下去。如今,朝华帝姬最关心的,便是齐云深的婚事。翌日,经过世家妇人的有意传播,众人都知道了齐云深和歌姬厮混,甚至在和徐莲心同游时,公然和歌姬偷欢。昨日冬至,湖边游玩之人不在少数,有百姓旁观到齐云深晃悠悠地从游船走下,衣襟未曾拉拢好,露出雪白的胸膛。这番话传开,逐渐演变成了,齐云深胸前有斑驳红痕,脸上满是餍足之色。男子三妻四妾是常态,徐家没想过让齐云深只守着徐莲心一人过。但徐家门风清正,齐云深在游船和歌姬胡闹,不远处徐莲心在一旁默默等候,这俨然是在打徐家的脸。倘若未被徐莲心发现,齐云深岂不是心中很是得意,既拥美人在怀,隔壁未婚妻又牵挂着他。再加上沸沸扬扬的传闻,徐家倘若继续这门亲事,清正门风便有了污点。徐家要退亲,徐莲心却是不舍得。昨夜她见到齐云深和歌姬厮混的画面,心如刀绞,当时是怨恨齐云深的。只是过了一夜,相比于退亲,徐莲心想要原谅齐云深。多年情义,让徐莲心习惯了陪伴齐云深身侧。她对齐云深有喜欢,亲情,依赖,种种情绪夹杂在一起,怎么能轻易割舍。徐莲心找到齐云深,说明心意——退亲是徐家的主张,她本人是想要继续婚约。“只是以后,你不能再做那种事情,不仅丢了脸面,对你身子也不好。你若是喜欢那名歌姬,便纳进府中,当个妾室养着罢。”齐云深脸色发沉,所有想要解释的话,都被徐莲心的一句“纳妾”堵在腹中。他挑明了问道:“若是我说,我从未背叛过你,你可会相信?”
徐莲心惨淡一笑,偏过头去:“我亲眼所见,还能是假的吗。”齐云深没了解释的心思,如果徐莲心已经认定,他是贪恋美色,不顾未婚妻子和歌姬欢好之人,再多解释只会是浪费唇舌。齐云深以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倘若徐莲心相信他的本性,第一反应不会是黯然神伤,而是质问他为何,可否是被人陷害。但徐莲心没有,她轻易地相信了,齐云深就是拈花惹草之人。齐云深已无心解释,徐家要退亲,他就如了徐家的心思。当初订下婚约时,双方交换了信物,齐云深给了惯常用的羊毫笔,徐莲心则是赠了一方亲自绣的手帕。如今信物被退回,徐莲心摸着百年好合的绣样,不明白齐云深为何要这样做。明明是他背叛在先,自己已经原谅,但齐云深却不愿意为了婚约再做争取,而是轻易地同意了徐家的退亲。朝华帝姬听闻齐云深退亲的消息,当即去找帝王,要求为她和齐云深赐婚。帝王开口,无奈说道,齐云深已有婚约在身,上次拜见皇后时邀请帝后同去成亲宴。朝华帝姬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父皇不知,齐公子已经退亲。”“为何?”据帝王所知,齐徐两家关系甚好,齐云深和徐莲心更是两情相悦,怎么会突然退亲。朝华帝姬随口道:“定然是徐家女儿心高气傲,有眼不识泰山,看不上齐公子。”帝王却是不信,命人去打听消息,得知退亲的原因后,他眼神凛冽,径直看向朝华帝姬:“朝华,此事与你可有关系?”帝王明白女儿的秉性,如此手段,像是朝华帝姬做出来的。朝华帝姬痛快应下,并未遮遮掩掩:“就是我做的。父皇,你说世间男子众多,我想要哪个都行,只是齐云深不可。我不明白,为何不可。如果是因为他有婚约,如今好了,他已经是自由身,父皇再没有理由不成全我的心思。”帝王听着朝华帝姬的胡闹言语,本想责备她。但他最宠爱的就是朝华帝姬,聪慧机敏,从小就不怕他,几乎是他一手抚养长大,因此,即使朝华帝姬做了胡闹事情,帝王不忍责备,只是罚了她半年份例,以做惩戒。帝王最终如了朝华帝姬的心愿,当众赐婚。齐家白日退亲,黄昏就接到了帝王赐婚。齐云深本在命人查探歌姬的身份,如今也不必查了。故意算计他,让他被徐莲心误会只能解除婚约,除了朝华帝姬再无其他人。齐父忧心忡忡,不知道该拿旨意如何是好,若是传出去了,外面的人会不会怀疑,他们齐家是为了迎娶帝姬,才干脆利落地和徐家退亲。齐云深把圣旨拿在手中,面色如常:“父亲,我的名声已经如此,不会更差了。”齐父仍旧不放心,让人留意城中大街小巷的动向,一但有和齐家有关的消息,立即来报。不出三日,关于帝王赐婚的消息果真引发众人议论,但却不是怀疑齐云深想要攀龙附凤,而是有关朝华帝姬为了夺人,设下圈套,让齐云深名声受损,退亲之后再当机立断出手。众人深以为然,毕竟齐云深为人光明磊落,偶尔在街上买些笔墨纸砚,为人和善,身上没有丁点傲慢。徐莲心有家室有模样,众人没见过元滢滢,想来除非歌姬是天仙一般的人物,才能引起齐云深动心。朝华帝姬的“恶名”远扬,说她仗着帝王宠爱,强行拆散旁人婚姻,当真无法无天。朝华帝姬出游,被人扔了鸡蛋在车辇上,她看着污秽的帘帐,顿时火冒三丈,要去找闹事人,把对方狠狠打上一顿。只是她身在闹市,对方扔了鸡蛋就跑没影儿了,朝华帝姬并不能找到罪魁祸首。齐云深到宫中谢恩,即使他和帝王心知肚明,这婚事是怎么来的,但谁都不能开口挑破。因为心怀愧疚,帝王给了齐云深许多补偿,得知齐云深遍览群书,让他可以进任意进出宫中的藏书阁,又给齐父提了官职,许给齐母诰命夫人的身份。齐云深恭敬谢恩,面上没有对帝王和朝华帝姬的半分不满。朝华帝姬来告状时,齐云深刚刚离开。朝华帝姬满脸怒容,说着遇到了刁民,竟然敢朝她扔鸡蛋。得知刚才和齐云深擦肩而过,朝华帝姬更是胸中郁闷,只觉得哪里都不顺当,倘若她刚才来早一步,定然能和齐云深打个照面,好好说上几句话。帝王安抚了朝华帝姬,提及试婚一事,这是宫中的规矩,凡是要做驸马者,需得由试婚宫女亲自查验,身子可否康健,能不能正常行夫妻敦伦之事。朝华帝姬皱着脸想要拒绝:“能不能不用试婚宫女代劳?”“此事绝不允许你胡闹。齐云深本就常年疾病缠身,身子虚弱,倘若再不用试婚宫女,如果他是个不行的,你一辈子不就……”朝华帝姬直言:“即使齐公子不行,我也认了,愿意守着他过。”在这件事情上,帝王格外强硬,没有因为朝华帝姬的软磨硬泡,就松口答应。眼看无法改变,朝华帝姬只能无奈接受,但她只求一样,试婚宫女的人选,要她亲自来定。元滢滢正在御花园摘梅花,篮子里堆满了红梅白梅,她余光看到齐云深的身影,脚步匆忙,想要闪躲,却还是被齐云深发现,让她停下脚步。齐云深走近,拿起一株红梅,仔细端详。≈lt;hrsize=1≈gt;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