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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月高挂夜空,入了深夜,京城街上早已一片寂静。
将军府中,武大站在正房门外,抱拳道:“将军,属下有事禀奏。”
很快,里头便传来一声“进。”
屋中烛光未熄,灯火通明。
武大进屋后环视一圈,却不见将军的身影,料想将军可能要歇息了,便又穿过堂屋往里室走去。
武大走到一扇屏风跟前,才顿住脚步,躬身道:“将军,属下已按您的吩咐把这个月的粮米银两送到西郊村子。”
“他们一切可好?”男人的声音隔着屏风传来。
武大回禀道:“属下见着大娘,瞧着大娘精神是越发好了,身子骨也格外利索,但大娘的性子您也知道,还是如往常一般让将军无需这般费心费力送东西,推脱了好久。”
不知想到什么,武大又笑道:“倒是周小弟,直拉着属下的衣袖嚷嚷说也想从军,倒惹得大娘差点横起扫把当着众人的面打了他……”
话落,里头人却是默了半晌,才淡淡“嗯”了一声。
武大见霍衍不再有吩咐,好似也快歇下了,便道:“属下先行告退。”
谁知自个脚步刚挪,正要转身,就被人叫住,“等等。”
武大顿住,刚要问将军还有何事吩咐,却见男子已然大步从屏风后头步出。
一室烛光摇曳,男子仅着一袭锦白里衣,平日里的威赫卸去了不少。武大却赫然一惊,兀地俯首,把头埋得死死的。
“将、将军,还、还有什么吩咐?”
武大弓着腰,抱着拳,上下唇不停打颤。视线之下,男子身侧的手拿着的正是那个半面人兽的面具,青铜泛着阴冷的寒光。
前头,男人高大的身躯如一堵墙般落下了一片迫人的阴影。
武大呼吸一滞,连心肝都要跳出来了,他虽为将军副将,可却也从未见过将军的面容。
战场上传闻,见过将军真容之人只有两种。
一种是死人,一种是将死之人……
“将、将军……”武大快哭了,他还不想死啊。
终于,男人止住了脚步。
武大一直死死地埋着脑袋,不敢乱动更不敢乱瞄,察觉将军好似没了动静,心里便稍稍平静了些许,可还没缓过来,就听得男子缓缓开了口,命道:“武大,抬头。”
“……”别了吧。
武大重重地闭下了眼,一阵绝望。但也深知将军命令一贯不喜说两遍,违令者更是必死无疑。
他深吸了一口,终于还是一咬牙,抬起了头!
面前,男人刚硬的面庞如往日一般习惯性紧绷着,紧抿的薄唇之上是高挺的鼻梁,而再往上,剑眉下一双寒星般的眼瞳细长锐利,深邃黑沉的眸里沾染这一份令人不敢亲近的冷傲。
只可惜左侧剑眉尾出有一道蜿蜒的刀疤横生至颧骨,透着一抹狠辣的残忍惊悚,俊朗的面容因这条疤更多了几分嗜血刚毅,叫人望而生畏。
武大咽了咽口水,但不知为何心里莫名一松。
将军的样貌着实要比他想象的好太多,甚至有几分出乎意料的英俊。
尽管如此,武大还是看上一眼,就不敢多瞧,急忙又垂下眼眸。
可下一秒,他的左肩被人兀地一捏,迫着他再度仰头。
武大浑身一震,僵直了身子,抬眼看着沉着脸的男子,脸色更是白了白。
霍衍看着一脸惨白的武大,心直直地往下沉,剑眉重重一蹙,终于还是耐不住,咬牙问出了那句从下午就一直梗在他心头的话。
“本将当真生得……那么可怖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