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平帝不让父亲再去早朝,不再让他操心政事,说着是体恤,可却也俨然是明着夺了父亲的一切实权。国公府如今不过是挂着一名义上的荣耀。
在座的人,不可能会有一位不懂。
妇人瞧见姜慕姻不应声,又想说句什么,却听得丞相夫人突然开了口。
“咱们圣上可不得体恤姜国公吗?可别忘了,圣上这天下当年可是幸得姜国公才有的如今,姜国公功不可没,圣上又是个有心的人,定不会忘了国公昔日卖命的恩情。”
段夫人此话一出,众人也都随之一默。
也对,皇家是欠着姜家一个恩情。哪怕皇帝不认,可只要太后娘娘在一天,姜国公在这京中的势头就不会弱个一星半点。
思及此,众人又纷纷颔首附和,有一妇人坐在姜慕姻对面,还特意探身上前,关怀之至地看着姜慕姻,道:“你这孩子也不易,若府中有难事,可切莫一人扛着,只说出来,大家都帮衬帮衬。”
姜慕姻淡笑着应了声“好”,便含下眼敛,不再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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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过了大半日,桌上几位余留妇人继续吃着茶,闲话家常。
而席上几位小姐也都渐起身,三俩结伴着到院中走走散步。
姜慕姻很早就被段惜瑶从席上拖走了。
段惜瑶说后头荷花池的荷花都快开了,要她今日必得同她一并前去瞧瞧。
往常她独自一人,府中这样的美景竟都无一人可分享。
荷花池边假山环绕,绿柳成荫,微风袭来,缕缕清香萦绕在人的鼻尖,直叫人心旷神怡。
姜慕姻站在池边,看着这一美景,嘴角也轻轻翘了翘。
“姜姐姐如何?是不是很美?”
姜慕姻笑着朝段惜瑶点头,又见段惜瑶解下了自个腰间系着的荷包,递到她跟前,盈盈问道:“姜姐姐,这是我绣的荷包。你瞧我近来的绣工是否精湛不少?”
姜慕姻接过荷包,荷包是个浅粉色的绸缎布料,上头绣着几朵含苞待放的荷花,姜慕姻瞧了一眼便知晓段惜瑶仿着的就是这一池荷花。
倒是绣得颇为逼真,栩栩如生。
“是好看。”姜慕姻夸了句,又看着段惜瑶,故意打趣道:“我正缺个新鲜样式的荷包,瞧着这个就极好,何不就……”
“赠了我?”姜慕姻把荷包藏到自个身后,朝段惜瑶眨了下眼,故意惹她。
段惜瑶见之,忙跳着去抢,急声道:“这可不行,姜姐姐你也知道,我这绣工本便不好,难得才绣成了一个!”
姜慕姻左手换右手,闹着段惜瑶玩,偏偏不还给她。
两个俏丽多姿,容貌迤逦的少女在荷花池边闹成一团,惹得一旁丫鬟都纷纷掩嘴而笑。
段惜瑶抢了半天抢不着,蹦蹦跳跳地倒是把自己累着了,只弯下了腰双手扶膝喘着气歇歇,一垂眸却瞥见姜慕姻明明自个腰间也系着一个荷包。
虽看着有些老旧了,但样式却是极精致,只扫过一眼,便知绣此物之人绣工必定极好,也绣得极其用心。
段惜瑶有些慕了,指着姜慕姻腰间,就道:“姜姐姐,你自个的绣艺分明要比我好上许多,何苦还来抢我的?”
姜慕姻一愣,顺着段惜瑶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腰间,视线一时凝住。
她顿了顿,含下了眼帘,纤手抚上了那个边沿已然有些泛黄破损的荷包,不知想到什么,思绪一时有些飘远。
段惜瑶不知姜慕姻怎么了,只觉得女子这片刻间,突然神色就淡了下去。
她有些疑惑,正要开口就听得姜慕姻轻声道了句:“这并非我绣的,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