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圆月高挂深空。
禅房内烛火已熄,一片昏暗寂静。
姜慕姻睡不着,从榻上坐起身来,一掀开床帷,就看着小丫头弓腰坐在桌边,手肘撑着脑袋搭在桌上,昏昏欲睡。
这禅房不比府中的厢房,连带着木桌椅都显得粗制滥造。
杏儿这样趴着一整晚,明日那腰估计要直起不来。
姜慕姻皱了皱眉,开了口:“杏儿。”
杏儿听得小姐声音,一下子就被惊醒,立马坐直了身子,偏头看向姜慕姻。
夜里,借着月光,女子仅着一身素白里衣坐在床榻上,三千青丝肆意地垂散在身前,虽粉黛未施,却也透着一股轻灵柔美。
姜慕姻看着杏儿,轻声道:“你还是回自个屋睡吧。”
杏儿眨眨眼,很快道:“小姐,奴婢无碍,奴婢在这里陪您,您快躺下歇息。”
小丫头倒是坚定得很。
瞧着今夜是执意要在这儿替她守夜。
姜慕姻无奈,便也不再多说,手松开了撩起一半的床帷,重新躺了下去。
身下这床颇硬,还小。
姜慕姻叹了口气,拉过被子翻了个身,幸好被褥都是她从府中带过来的,倒还算暖和柔软。
女子侧躺着,蜷缩着腿,手习惯性地揪着锦被一角,闭上了眼。
夜已深,院子里的蝉虫却仍不时发出鸣叫。
今夜是她在寒山寺过的第三夜,依旧很难入睡。
姜慕姻睡眠浅,喜静,偏偏外头的蝉虫故意跟她作对似的。
她闭眸了一阵,却被吵得更加清醒起来,姜慕姻蹙了蹙柳眉,索性也就干脆睁开了眼。
漆黑里,女子凝着床榻里侧灰白的石墙,脑海里却不知为何突然闪过了傍晚时分,她推开窗户见到的那个男人。
那人的面具……很有特色,让她很难不对他印象深刻。
姜慕姻想不太通。
好端端一个大男人为何要戴一个这样丑陋的面具?难不成是为了遮挡真容,可这人的真容还能恐怖得过他那面具?
不过男子倒是生得格外高大健硕,不比她平日里见惯的公子哥,虽英俊,但个个身姿单薄。
纵使傍晚那样闲暇的情况下,那男子浑身竟都习惯性紧绷着,她甚至可以看到他背脊硬朗挺立的线条。
一身阳刚气。
姜慕姻想,此人八成是个打手,平日里没少与别人打斗。
他若真是有心为恶,打算对她做什么,别说一个杏儿拦不住,就是府中十个小厮估计都不是他的对手。
但不知为何,这个男人虽然看起来很可怕,姜慕姻却打从心里没有很怕他,反而总觉得他会是个好人。
也是怪莫名其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