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被喊醒,还是有几分起床气的。
八爷围着被子倚靠在床上,面无表情的接过书信,瞧见是九弟的字迹,先是缓和的脸色,紧跟着又皱眉,打开信,瞧见这信的内容,才忍不住笑起来。
“九弟妹有了,这个老九,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才两个月就稳不住了。”八爷和赵喜抱怨着,脸上却满是笑意。
“这可是大喜事儿,九爷忍不住要跟您分享也正常。”
嫡子,嫡子,连他都知道九爷这个风流人一年来卯足了劲儿想生嫡子,京城周边的几个寺庙可都收到了九爷大笔的香油钱。
爷这一年来也难得像今日这样高兴,赵喜掩住心中的酸涩,没人比他更清楚爷这一年都经受了什么,也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二十年爷都是怎么过来的。
“是是是,大喜事儿。”
被封了郡王,也即将要有嫡出的子嗣,九弟这辈子跟上辈子不一样了,这一生都会喜乐平安。
“去拿纸笔,我现在就写回信。”
九弟一封,福晋一封。
弟妹怀着身孕,应当多补补,他虽已离京一个月,但暖房里的果蔬应当还有些残留的灵气,每日摘取些拿给九弟妹,也是能起到些作用的。
八爷有些遗憾此时不能即刻回京,二侄女已经出嫁了,但他和惠额娘还是要去追御驾。
翌日出发时,惠妃不舍两个孙女,八爷想回京城,十四眼下两团青黑,整个车队赶起路来也慢慢腾腾拖拖拉拉。
“怎么了?”
在十四又一次看向他的时候,八爷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十四先前躲着他,今日不光主动跑到他车上来,还时不时的看向他。
“三哥的事儿,八哥您听说了吗?”十四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八哥的脸。
这事儿是八哥做的吗?
有必要这么狠吗?
如果是八哥做的,如果八哥知道他在其中插了手,八哥会怎么对付他?
“听说了。”
听不止一个人说了。
听说三哥现在都不好意思见人了。
十四没看出八哥脸上有特别的情绪,平淡之中,又带了几分意兴阑珊。
忍不住问道:“八哥认为是谁做的?”
是谁下的狠手,是谁在痛打落水狗。
“这种事儿我怎么会知道。”
就算是他知道,也不能告诉十四,否则还不知道十四会怎么折腾。
自出京之后,十四就没有一天高兴的,跟着御驾的时候,他常常陷入自我怀疑,停留在汉城,又日日惶恐。
十四没有继续追问三哥的事儿,两手撑着膝盖,身体前倾。
“八哥,你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你和九哥十哥都不肯帮我,到底是不想再掺和这些事儿了,还是觉得我压根就没有这个可能。”
八爷抬了抬眼。
十四垂下眼睑,继续低声说道:“如果我们这些人在皇阿玛心里也分三六九等,那我是不是第九等?”
谁都比不上,除非皇阿玛的儿子都不成了,都死绝了,才会轮到他。
“你怎么会这么想?”八爷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好笑。
如果十四在皇阿玛心里是第九等,那九弟十弟算什么,五哥七哥算什么,十二算什么,他又算什么。
“难道不是吗,哥哥们不是亲王就是郡王,到我这里,就只是一个区区的贝子。”十四偏了偏脑袋,微微睁大眼睛,强忍住鼻腔的酸涩,“十三哥只大了我两岁,如今又是贝勒又是监国,我和二哥同时在皇阿玛跟前时,我就像戏台上的丑角一样可笑。”
如果再不哄几句,十四怕是都要哭了,八爷总算把手上的话本子收起来了,但却没有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