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被圈禁在府里,一个已随皇阿玛出塞北巡,瞧着好像是能置身事外,但越是如此,他心里便越觉得是这两人中的其中一人在害他。
查,必须得查清楚是谁在害他。
就算是他查不清楚,也有人能查清楚。
三爷重重踢了一脚,将椅子踢翻在地,脸色隐隐有几分癫狂,他算是明白八弟的感受了,既然已经不可能再去争夺皇位,那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他不成了,害他的那个人也别想好过。
三爷把自己关在前院书房没脸见人,后院的福晋、侧福晋、格格个个也都觉得丢脸。
外头的传言难听,可她们都知道,人家没传假话,这两个月府里的的确确是抬进来五个侍妾。
田侧福晋还为此甩过爷好几次脸子,爷那会儿还跟她解释说是王公朝臣所赠,爷不好推辞。
如今想来,只觉可笑。
爷自个儿也知道这事儿办的不对,那又何必非要去填马家的窟窿。
郭络罗家没有交足罚银,也不过是抄家流放,宫里的宜妃娘娘和五爷十爷皆没有遭到连累,有这三位在,郭络罗家不管是在流放路上,还是到了盛京,又有谁敢糟践呢。
如今这可倒好,马家没有被抄家流放,爷成了能称斤论两往外卖的人,商户之女只要肯出银子就能被抬进府。
那将来等到爷缺银子了,是不是该让这府里的女人竞价了,谁出的价高,爷就去谁的院里。
田侧福晋再不懂朝堂之事,也明白爷的名声臭成这样,已经不可能再图谋那个位置了,本来这场黄粱美梦几个月前就该醒了,万岁爷如果真的看中爷,那又何必罚马家那么大一笔银子呢。
田侧福晋缝着给爷的荷包,心里头埋怨着爷,但又琢磨着该何时去前院安抚爷,该怎么安抚爷。
不管爷的名声如何,也不管爷是郡王,还是别的,她们母子安身立命的根本都在爷身上。
正院。
三福晋房里的茶壶茶碗已经换了好几套了,砸了补,补了砸,,左右都是些普通的瓷器,便是砸上十几套,也不会心疼。
其实比起把桌上的茶壶茶碗扔在地上,她更想把这玩意儿砸在爷脸上,反正那张脸连脸皮都没有了,砸几下又能如何。
若不是顾忌着一双儿女,她恨不得现在就落发出家,找个离京城远远的尼姑庵呆着,不用再见妯娌们,也不用再见旧时姐妹,更不用去宫里头被娘娘们打趣。
如今是紧闭着府门,可又能躲得了几时,过几日就是十五了,是她要进宫给婆婆和太后请安的日子,她固然可以托病不去,可也躲不了太久,总归是要去的。
她一想到要见这些人,就更想拿茶壶茶碗砸爷脸上了。
这都办的什么破事儿,就算是用她出的主意,也好过这卖身的破主意。
她也是在侍妾被抬进府后才知道的,如果早知道爷是这样凑的银钱,她……找根绳子上吊,也绝不让爷办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情。
三爷府的大门紧闭,荣妃娘娘的钟粹宫,也关了宫门,谢绝所有探望。
虽然这钟粹宫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钟粹宫,还住了旁的妹妹,可她是一宫之主,她要关宫门,那几个贵人答应也没胆子反对。
这就是做一宫之主的好处。
已经从启祥宫正殿搬到后殿的僖嫔,心中既怅然又庆幸,怅然的是她不是一宫之主了,资历再老,也架不住良嫔升了妃位,可她又庆幸,启祥宫的一宫之主是良妃,而不是旁人。
满宫那么多妃嫔,就算是得宠的,一个月又能见万岁爷几回,更别说不得宠的了。
对宫中大多数妃嫔来说,与其说她们是万岁爷的女人,倒不如说她们是在一宫之主手下讨生活,如果摊上的主位娘娘性子不好,那就多的是苦头吃。
良妃的性子,阖宫皆知,这不是万岁爷喜欢的性子,也被太后所厌恶,但良妃做主位娘娘实在不错。
良妃非但性子软绵,不会欺辱人,还不喜见人,除了延禧宫的惠妃娘娘,良妃就不是个喜欢跟人打交道的,所以平时压根就不会传她们去正殿,更不会给她们立什么规矩。
良妃这个主位娘娘当的,就跟普通邻居似的,还是关起门来不愿意见人的邻居,没有半点主位娘娘的威风。
按理,主位娘娘怯懦立不起来,整个启祥宫也会在东西六宫中落于下乘,被别宫同位份的人瞧不起,甚至是被欺压。
但良妃娘娘虽然怯懦,虽然不受宠又被太后厌恶,但整个后宫谁又敢惹呢。
君不见,上次良妃娘娘被人欺负,几大包衣家族的人都被卷进去了,端嫔成了宫女子,宜妃娘娘的母族被抄家流放,荣妃娘娘现在连宫门都锁上了。
启祥宫如今也是这东西六宫的独一份儿了,无人敢惹。
在内不受气,对外也不受气,僖嫔虽然从前殿搬到了后殿,但如此待遇,在新帝登基之前,她都没什么好愁的了,至于新帝登基之后……她没比万岁爷小几岁,恐怕活都活不到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