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歌看上去像是被闷坏了,她自幼被看顾得严厉,许多话憋在心里也无人可诉,所以这会儿才会与容悦喋喋不休,却是字句真切地说个没完。后来,她详说了她是如何误会同心结上面所缝绣的‘容’字是她的乳名的,又是如何守着这样一个虚无的梦,满心期盼地度过了一日又一日听她无比失落地说完这些,容悦也不免替她感到可惜,“我不知该怎样劝你,这么些年来的相思之苦,到头来却发觉竟是一场误会,这事儿无论谁遇见了,心里头也不会好受。或许你也会怨我吧?”“不。”茹歌连忙摇头否认,但还是有泪蓄不住夺眶而出,“所有的事从头到尾都是我一厢情愿,我自知如此,又如何能强迫旁人为我的一厢情愿来负责?更遑论要迁怒于旁人了。”她反手将眼泪擦掉,长舒了一口气,在一股脑将那些声压在心底的秘密都吐露出来后,茹歌整个人瞧起来都变得轻松了许多。她的唇角微微扬起,勾勒出释然的笑,“如今明白了‘神女有梦,襄王无心’,不过是阴差阳错镜花水月一场,心下反倒是松泛了。只是觉得少女懵懂的心思,被自个儿耽误着蹉跎了这么些年,确是有些可笑。”缓一缓,又问容悦,“那么娘娘呢?这么些年过去了,娘娘还留着那枚同心结,可是因为您心里还没有放下?”容悦默然思忖少顷,并不正面回答她这问题,只道:“我的身后有父母亲眷,有整个佟氏一族,故而入了宫,无论是什么放不下的前尘旧事,我都得放下。许多事身为女子,从咱们一出生起,便皆是注定的。我没得选择,你也是。只是我的身虽一生都得被困在皇城中,但我总可以自由的选择,要将我的心落到何处去。”话浅理深,茹歌当明其理,徐徐颔首应下,忽而又突兀地问:“娘娘相信这世间的许多事,于冥冥之中其实皆是早有注定的吗?”容悦一滞,“怎说?”茹歌欲将那枚同心结递给容悦,而容悦却摆摆手拒了,如此,茹歌只得暂且将手悬在空中,请浅笑道:“当日我若不任性离家,就不会遇险为安王殿下所救,也就不会捡到这枚同心结,对安王殿下芳心错许。然若没有这枚同心结,云妃与李常在算计娘娘至此,只怕娘娘就算是再沉着聪颖,也极难万全抽身。所以”说着,她趁容悦不备,仍是将同心结塞进了她掌心里,“与其说是我救了娘娘,不如说是与您天各一方的安王殿下,因着彼此的缘分,还能在冥冥之中护佑着您。”冥冥相护2容悦摊开手掌,瞧着平静置于掌心的同心结,不禁想起许多从前她与萧景琰的往事,或酸或甜或苦,她都珍而重之,不敢疏忘半分。从前昭华与她说过,江慕夜是支撑尚阳在宫中活下去的唯一念想,而于容悦而言,萧景琰又何尝不是她的念想呢?良久,缓过神来的容悦,才缓缓抬眸看向茹歌,意味深长地对她说了句,“这同心结是护了我,也是护了你。”茹歌不解,“嗯?”容悦瞥一眼东偏殿的方向,“让你的人去仔细瞧瞧你宫后的一应一物吧。”昨日,茹歌在入住缀霞宫后,新入宫的嫔妃有许多都来与她打过照面,也送了许多挑花眼的礼物来。茹歌的母亲曾交代过她,宫中人心难测,要她不可有害人之心,但也不可尽信旁人,故而那些礼物,茹歌本是已经叫小柳儿仔细查看过一遍,在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才留下的。于是她便说:“娘娘是怀疑什么?昨日后妃们送来的礼,我原是都一一验过的。”“是吗?”容悦冷笑,“那便将你的水粉盒子取来,给本宫瞧瞧。”茹歌听得一头雾水,却还是吩咐小柳儿将水粉取了来。她先启开盒子查看了一番水粉,在确定并无不妥后,才将它交给了容悦,“这水粉嫔妾今晨还用了,里头有何不妥?”容悦默然不答,只抬眸看着窗外的日头,近来虽已入秋,早晚皆是凉爽,但到了晌午的时候,明晃晃的日头仍是毒辣,直晒在人身上,也能将人晒得烧疼。容悦将水粉盒子启开,随手摆放在了窗台沿上可受日头曝晒之地,而后便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和茹歌闲话起来。约莫半刻钟后,茹歌突然看见,原本好好儿放在窗台沿上的水粉,竟然无端自燃起来!她吓得起身连连向后退了数步,满眼诧异地看着容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