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玄戈没有立即回答,过了半晌才笑着摸摸她的头,“容姐儿乖,你先和乳娘下去顽,爹爹要去处理一些事情。”小博容的小脑袋点了点,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好的,爹爹。”待乳娘将人带走后,他唇边地笑才落下,眼神阴冷。“将人带到书房里来。”“……这便是今日事情的始末缘由了。”那时在场的侍女跪在地上,忐忑回答完后低低地垂着头,心里恐慌不安。魏玄戈垂眸散漫地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过了许久才抬抬眼皮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一众仆妇,眼神毫无温度,如同在看一堆死物。“世子爷,该如何处置?”全合在身侧鞠身问道。魏玄戈将玉扳指随手丢到书桌上,向后倚在太师椅上,十指交叉,眉头下压,声音不急不慢,恰到好处的居高临下:“既然这般爱嘴碎,爷看这舌头不要也罢。”而后话锋一转,面目变得凌厉起来,“传本将军令,涉事一干人等处以绞舌之刑。”“可夫人那儿……”全合抬眸觑着他,小心谨慎地问,欲言又止。他讥笑一声:“若有敢泄露半句者,我自当以儆效尤!”沈澪绛心善,这回遭此大辱也未动干戈,反而是她身边的秋兰看不过眼,命人挨个赏了几个板子,尽管这样也不曾痛下狠手。魏玄戈与她就不一样了,虽年长后行事愈发稳重,可骨子里的睚眦必报和冷血无情一如既往,她们既敢伤了自己放在心上的人儿,那势必要付出代价。“将军饶命!将军饶命!”一众仆妇吓得忙磕头求饶,书房里哭叫声响成一片。全合朝小子们摆了摆手,那些哭闹不休的仆妇们便都被拉了下去。这一番杀鸡儆猴是彻底震慑了整个将军府,往后若再敢私下议论主子,还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接受酷刑的胆量。魏玄戈短暂平复了心情,才起身慢悠悠地走回主房。沈澪绛显然是刚沐浴完,坐在梳妆镜前由侍女伺候涂抹脂膏,一头青丝乌黑浓密,湿答答地垂在臀上,心不在焉的垂着头。听到脚步声,她抬眸时才从镜子里发现他的身影,微微一愣。魏玄戈上前几步接过侍女手中的方巾,包裹住她的青丝,细细擦着吸干水分。沈澪绛嘴唇翕动几下却未出声,她看着镜子里男人认真的侧脸,平日里惯会嬉皮笑脸的面容难得毫无表情,她垂眸抿了抿唇,疑心他是不是已经知晓了今日的事。今日情绪波动在女儿面前大哭一场,冷静之后也觉得有些不妥,尴尬的同时又觉得丢脸。正纠结着如何开口,身后的人已然先她一步,“下人们嘴碎,只爱胡说,她们说的都当不得真,你切莫放在心上。”魏玄戈抬眸与镜子里的她对视,“还有容姐儿性子软和,这个年纪最易被心思险恶之人带坏,还是尽量不要让她与下人们的孩子接触。”沈澪绛静静听着,只轻轻应了一声“嗯”。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魏玄戈停下了手,默不作声地叹了一口气。其实她什么都好,就是在孩子这件事上太过执着,说实话,他是个自私的人,有没有后人为家族传宗接代这事他丝毫不放在心上,故而也无法理解她的偏执。但尽管如此,也不忍苛责与她,多的是心疼与怜惜罢了。双手轻搭在她的肩上,魏玄戈低头柔声与她道:“我觉得咱们有容姐儿便足矣,女子生产不易,我也不忍心你受那个罪,咱们往后不要孩子了,可好?”沈澪绛曾背着他寻过好几个大夫太医,那些人地说辞皆是她的身子没有问题,可若是毫无问题,为何俩人几年下来她都未再有孕?当初怀容姐儿便费了她好大心思,又加上之前难产,她深觉自己的身子有问题,甚至还怀疑起他是不是在暗地里收买了诊脉的人,好为了不让她知晓后伤心。愈想愈可疑,于是她从凳子上起来,回身望着他,柳眉微蹙,零星泪珠在眼眶中打转,似是下一秒就要落下来。沈澪绛哽咽着声,抓住他的手,“你老实同我说,你是不是悄悄与太医们通了气?才让他们对我缄口不言,皆一致说我的身子没问题。”魏玄戈听了似是觉得好笑,摸摸她的脸,轻笑一声,“阿绛,你未免将我看得太厉害了,我不曾做过这些事,况且,太医们说了你的身子没问题,那定是不会错的。”说着,又将她拥入怀里,抱得紧紧地,“你且放宽了心,说不定只是缘分未到,若不然咱们再努力努力?”沈澪绛无与他打趣的心思,埋头在他胸膛里蹭了蹭,默默流泪,未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