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支持不到三个月了。”士兵们很疲惫,人困马乏,城墙也是伤痕累累。这期间周成林率先锋营出城奇袭两次,奈何人数差距悬殊,都收效甚微。即便对方的士兵再生疏,人数上也足够碾压他们。谢知筠低声说:“老将军,我们一定要撑住。”她回过头看向崔季:“母亲,我们要想个法子,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崔季愣了愣,然后便使劲点头:“好。”谢知筠的嘴唇早就干裂起皮,可她顾不上这些,她看向周成林:“老将军,您再撑一撑,我会想到办法的。”“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不服输给无信无德之人。”周成林深深看她一眼,沉声道:“好!”生路(二更)肃国公府的深夜也是灯火通明的。谢知筠从荣华堂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是子时,天上乌云遮蔽了皎月和繁星,天地之间一片昏暗。又要下雪了。谢知筠裹紧披风,快步回了春华庭。朝雨和牧云几人跟着她忙碌了大半个月,谢知筠就不让她们跟着在荣华堂等,让她们直接回来歇息。到春华庭的时候,里面暖意融融。谢知筠脱下头蓬,才发现斗篷上蹭了不少尘土,显得有些脏污不堪。现在的她竟是不太在意了。等她洗漱更衣,坐在卧房里的时候,朝雨才道:“小姐,今日早些睡吧,您这些时候太辛苦了。”谢知筠摇了摇头。她从匣子里取出卫戟给她写的家书,一点点反复翻看。边关战事繁忙,卫戟要领兵在外,所以这一个月来他一共只写了两封信,每封信都很短,也不过只有半夜信笺,谢知筠已经反复看过好几次了。朝雨见她又要看姑爷的信,心里微微一叹,取了参茶给谢知筠,让她补补气血,然后就退了出去。今日一家人议论了两个时辰,也没议论出个大概来,大家都有些焦急,可谁都没有把话说出口。北越确实没有直接攻打剩余的七州,但七州也不好直接参与进这一次的攻城里,因为一旦他们也跟着一起动手,一是边关的补给就没办法保证了,二也怕北越彻底撕破脸,再增加兵力全面开战。到了那个时候,住在城外的百姓就要遭殃。所以邺州至今还是独自支撑。他们能做的准备都做的,能尽的努力也都尽了,谢知筠忙了大半个月,整个人都是疲惫麻木的,她脑子转不动,暂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即便这样,谢知筠也没有把焦急写到脸上。她坐了一会儿,忽然发现外面落雪了。晶莹的雪花扑簌而落,带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寒冷。谢知筠叹了口气,她展开卫戟的家书,一字一句慢慢读了起来。心里卫戟说了边关的战事,说了自己的情况,也说让她保重身体,不用太为自己担忧。跟之前去太址山时,卫戟给她随手写的信笺不同,这家书很正式,很琐碎,也很普通。没有了桃花盛开的风花雪月,没有了衣食住行的暧昧缠绵,只有寥寥几个字的战事,只有让她安心的诚恳。谢知筠轻轻摩挲着纸笺,勾唇笑了起来。她很想念卫戟,不是想要依靠他,还是因为已经一个多月未见,她从心底里想同他说说话。谢知筠忽然想起之前他去太址山练兵,回来就说她做的袜子特别好,因为做的多,所以即便湿了脏了也好更换。那时候谢知筠还同他道:“若是冬日穿湿袜子,岂不是要冻成冰坨坨,那可是不好走路了。”想到这里,谢知筠眼睛忽地一亮。她忙站起身来,来到书架前仔细翻找,翻了一本又一本书,最终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次日傍晚时分,新一轮的攻城结束了。城墙上满目疮痍,都是还未擦干的血迹。谢知筠带着卫氏的众人来到城楼中,看向周成林:“老将军,我想到法子了,但不知是否确实有用。”周成林眼睛一亮,道:“少夫人,你说说看。”谢知筠把手里的《通史》递给他,翻到其中一页,道:“这是前赵时的史书,记录当时前赵和后金的战事,其中田江城的城防手段我记忆犹新。”“昨日晚上我翻找书本,终于把这本翻出来,我认这个方法是可行的。”“但是邺州不如田江城冷,我担心会失败,所以我想了别的法子。”她仔细把法子讲了,然后道:“如果真的能成,我们需要耗费更多的柴火煤炭,然后需要把城门堵死,让他们无法从城门进入。”“其他的,只能尽人事,知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