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应该是另一处小集市。谢知筠心里记下这一点,然后就听到外面忽然传来一道清晰的声音:“阿公,你怎么你又去吃酒?”谢知筠一下子就回过神来。她猛地睁开眼睛,炯炯有神看向老妇人。“阿婆,当时那女子身上的味道,是否是酒糟的味道?”米粮发酵之后的味道,就是带着一股子闷闷的酸味,酒糟的味道恰好一模一样。老妇人眼睛一亮:“少夫人真是聪慧,应该就是那个味道。”老妇人说着,还回味了一下,道:“那娘子身上沾了那么多味道,应该是天长日久在酒坊里做工沾染上的,否则味道不会那么重。”问到了这样一条有力线索,谢知筠不由松了口气,她同卫英对视一眼,然后道:“咱们城中,能自己酿酒的酒坊一共就有三处。”谢知筠闭了闭眼睛,她回忆了一下邺州堪舆图上酒坊的位置,然后若有所思道:“其中竹叶酒坊距离肃国公府不远,就隔着两条街,而且因为酒坊在城中心,所以占地很小,所产也少,我记得是一家人自己的营生,没有请太多长工。”谢知筠早就仔仔细细背过邺州的堪舆图,上面各行各业的位置,谢知筠隐约都记过,现在直接就能从记忆里翻找出来,根本不需要再去翻堪舆图。那老夫人惊讶地看着谢知筠,似乎很惊讶她对这些都记得清楚,卫英更是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对她的看法确实改观不少。若非对邺州上心,在意,否则谢知筠为何要去背堪舆图,那么大的邺州,背起来是相当辛苦的。但谢知筠还是背了。若不是遇到这样的事,没有人会知道她私底下做出过什么样的努力,她也从来都没跟别人说过。谢知筠不知她们的惊讶,她还在回忆堪舆图上的酒坊位置。“剩下两家酒坊,一家在城东,一家在城西,位置都比较偏僻,几乎已经到了城墙边上,所以占地也大一些,算是大酒坊了。”“城东那家是邬氏酒坊,算是邺州城的老字号,城西是后来搬来邺州的酒坊,叫醉不归酒坊,他们做的酒没有邬氏酒坊烈,卖得也不错。”“因为三家酒坊都在城中,城中的百姓也几乎喝这三家的酒水,生意都不错。”邺州城中就三家酒坊,都是拥有酒票的,他们每年可以按照酒票上面的数额售卖酒水,是正规的酒坊。谢知筠说到这里,转身看向卫英。“姑母,我认为竹叶酒坊不太可能与此案件有关,如此说来,就是另外两家了。”卫英道:“可城西和城东都太远了,若是两边都要查,我们就要兵分两路。”这是个问题。虽然肃国公府可以调拨兵马,但若是打草惊蛇,反而不好,而且即便有兵马,不知道卫宁安究竟在哪里,也无济于事。这事从头到尾就让人愤怒而无力。卫英也想明白这一点,不由攥紧了拳头:“这帮畜生。”谢知筠顿了顿,道:“姑母,要不叫来经常吃酒的人来问一问,若那娘子里面穿的是酒坊的衣裳呢?”卫英愣了愣,随即便拍了一下手。“有道理啊!”“不过我们上哪里寻?”肃国公府是不允许仆役们酗酒的,士兵们更不可能酗酒,他们吃用的酒水都是府上统一采买,就是这样,还是发生了孙老三的事。这话一问出口,两个人面面相觑,忽然没了办法。此时就听那老妇人笑了一声:“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找个酒腻子吗?老婆子我帮你们找一个。”她说着,蹒跚着起身,掀起身后的布帘子就喊起来:“老头子,谁家卖酒的娘子穿蓝色衣裳?”她喊了一声,里面没有动静,于是老妇人深吸口气,声音顿时拔高。“杀千刀的糟老头子,老娘喊你呢。”谢知筠:“……”没想到这老妇人声音还挺大。很快,里面就应了一声,那老妇人又把问题问了一遍,里面的老头子很快就回答:“醉不归!”于是,老妇人笑眯眯放下布帘子,回头道:“瞧,这不就知道了?”老妇人说罢,就道:“那老东西吃了几十年酒了,最清楚不过,他说得一准没错。”谢知筠没想到在这小小的杂货铺还有意外收获,便起身道:“多谢阿婆,若是能有结果,必定前来感谢。”老妇人这会儿却摆了摆手,满不在意地道:“为国公府办事哪里需要谢?”“咱们能有如今生活,还要多谢国公爷和少将军呢,是我们应该感谢才是。”老妇人笑眯眯道:“能帮上忙,我也很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