峦一边走,一边问自己跟上去的意义是什么。那个人不可能是绵,除了一张和绵相似的脸,没有一点绵的影子。这一年多,绵的样子时常在他脑海里出现,准确地说,是绵最后留给他的样子。那么痛恨,那么决绝,那么咬牙切齿,“是你说过的,不论我的家是怎样,你都不会离开我。为什么把我扔了?”面对绵的质问,峦只是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他不想多做解释,不想把苍的算计抖出来。一切已经是定局,他不想再给绵的伤口上洒盐。“可是我们击掌发过誓的。如果谁做不到,不得好死。”绵对峦的道歉全然不顾,他愤怒地嘶吼,像要立刻想把峦粉身碎骨。绵这样的态度,反而让峦释然了,“好,就让我不得好死。”峦平静地说。话落,绵抽出了水果刀,愤怒收得很快,此时已是一脸冷漠无情,“那不如,就死在我手里吧。”峦愣了愣,有点意外绵真的会动刀,不过他没有多想,他也希望有一把刀,来帮他结束这一切。如果这把刀来自于绵,那他更没有什么遗憾了。很快,峦便笑得缱绻,一边抚摸着绵的脸一边回应,“好啊,如果一定要死,就让我死在你手里。”绵拿着水果刀对准了他的心口,一滴泪从僵硬的脸上滑过,“你可不可以握着我的手自己来。我没杀过人,我下不去手。”峦宠溺地笑着,紧紧握住了绵拿着刀的手。当时,他真的只是想帮绵一把,帮绵把刀刺向自己。但突然一个电光火石般的速度,绵的刀口逆转了方向。峦大惊失色,思绪停滞还不及意识任何事,那把刀已经深深地刺进了绵的身体。然后他就看到绵痛到五官扭曲,泪流满面地倒了下去。那一刻绵的样子,几乎修改了他对绵所有的印象。他没有办法去回忆与绵在一起甜甜蜜蜜的时光,只是不停地用那一幕来煎熬自己。那才是他认识的绵,痛苦的,无奈的,隐忍的,倔强的,与他正在追的白色少年,全然不同。可即使如此,峦还是不受控制地奋力追着。这时,公交车进站了。峦还在想加快步子冲上公交车,就看到那男孩在这站下了车。下车后的他,用羽绒服盖住胸前的背包再拉上了拉链。不得不说,这羽绒服的宽松程度超出一般,蓬松程度也超出一般,穿在身上圆滚滚的。他下身穿的还是个挺修身的运动裤,走起来活像一个行走的棉花糖。峦张了下口,想叫,又不知道叫什么。转念一想,叫也没有用。那大耳机戴得,明显听不见别的。他只得又跑了几步,跟上那男孩,拍上男孩的肩,才让男孩止了步。男孩诧异地回了头,与峦四目相对后,有一个几秒钟的石化。然后,他从上到下扫了一眼峦,拉开耳机露出了一只耳朵,木呆呆地问了句:“你要问路吗?——大叔。”救命啊,有变态峦也有一时间的石化,印象中,还没听人叫过他“大叔”。空气凝固了数秒,峦才回过神。就在回神的瞬间,他自嘲地笑了。眼前这男孩的反应,和他想象得差不多。大街上被个陌生人无礼搭讪,还指望人家一眼万年吗?峦松开男孩,想说“认错人了,你很像我男朋友”,但转念就发现这种说法很low,很假,尽管是一句实话。他垂了下眉,随意地顺着男孩的话接了句,“对啊,问路。麻烦问一下,附近是不是有一栋写字楼,叫‘融智ho’?”男孩眨了两下眼,头微微移了移,看向峦的后方,抬了一下下巴,“你是说那栋楼吗?”峦回头,就看到一栋五十层左右的高楼,楼上大大的融智ho广告牌,简直不要太明显。峦尴尬地笑了两声,揉了揉鼻尖自我缓解,道出一句:“谢谢。”男孩耸了一下肩,嘴角是一种惯有的年轻人讥诮老年人的微笑,他不再言语,把耳机重新戴好,转身走了。峦看着男孩的背影,没有追上去。追上去干什么呢?他没有想过找一个颜替,否则就同意滔的胡闹了。在他心里,他的绵也没有人能替代。想到这里,峦觉得自己鬼使神差地追到这里,就是一个笑话。他转身,开始向融智ho移动脚步。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了手机铃声,和常见的音乐铃声不同,是个小孩子的声音,嗲声嗲气地撒娇:“小绵绵,接电话呀。你快接电话呀。人家好着急啊。小绵绵,你不要不理人家呀。”一阵冷风过,峦像是被瞬间固化成冰,绵?他叫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