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声疑问在看到那玉人似的脸上满脸忧心哀痛时,再多的不解在霎时间烟消云散。
“愣什么神,你不要命了么?”
稳婆出神一瞬,便被一道似浸在寒冰中的冷声吓得回神。
前一秒对着自己夫人满眼温柔的人,转瞬间却似变了一个人般。
她心有戚戚,却也晓得方才是自己不该,再不敢胡思乱想。
榻上。
温雪杳眼睫挂着水珠,不是汗还是泪。睫毛轻颤,从眼角滑入,有微微的酸涩之感。
宁珩脸上笑意温柔,充满鼓舞,只有在温雪杳看不到的时候,才会皱紧眉头。
这样的煎熬,也不知持续多久。
许久之后,听得稳婆低吼一声“用力”。
温雪杳紧咬牙关,随及便感身子一松,轻飘飘似坠在绵密柔软的云里。
她的眼前闪过一片白芒,白芒中一道耀眼的阳光射下。
耳边同时奏响一道嘹亮高歌。
纷纷杂杂,温雪杳听不真切。
“阿杳。”
“阿杳。”
“阿杳。”
刚出手的小孩粉通通的,脐带一剪,便被稳婆用提前备好的小褥子包了起来。
寻常人家夫君都是会先问一句男娃女娃,可稳婆眼前这位显然不同。
从头至尾,他坚定不移的守在那女子床侧。
若非是那躺在榻上的女子缓过劲出声想看孩子一眼,怕是那男子都想不起还有一个孩子。
“是丫头,可爱得紧。”稳婆听得唤声,连忙抱着怀里的孩子走近。
温雪杳一看,本以为是惯常的奉承话,结果当真玉雪可爱。
脸上粉嘟嘟的,却不像旁人所说的那般皱皱巴巴,只是她盯着瞧了许久,她都一直闭着眼。
稳婆说刚生下的孩子就是这般,她的目光朝两人面上一扫,又说了几句讨喜的吉利话,只道这丫头一定也生了双水灵灵的眸子。
小丫头不似寻常小孩那般刚出生啼哭不止,最开始嚎了两嗓子后,便乖觉地抿着嘴安静下来。
换成奶娘将她抱去隔壁也不吵不闹,乖巧得很。
等屋里只剩下两人,瞧着榻上的人,宁珩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懈。
紧扣的肩胛一松,脸上不止何时落满了泪。
“哭什么。”温雪杳笑他比自己还胆小。
许是小翡这小丫头记仇,方生下来时虽不吵不闹,却记得当时自己的爹爹满心满眼只有娘亲,丝毫不顾及她脆弱幼小的心灵。
于是在之后的无数个日夜,小翡对着谁都是笑意盈盈,唯有对着宁珩时,啼哭不止。
这一反应,令温雪杳都有几分哭笑不得。
最初宁珩还十分嘴硬,只每日眼巴巴缠着温雪杳,心道有她一人喜爱他便足矣。
然而随着小翡日渐张开,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像极了温雪杳,宁珩接连盯着瞧了许久。
不知何时,心思发生变化。
小翡在哭嚷。
宁珩却抱着人瞧得新奇,还不住地同温雪杳道:“阿杳,你瞧小翡,这丫头似是半分都不曾像我。”
这话在旁人听来定要笑他,可他却自顾自傻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