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卢见月繁忙,陆卿婵憋了好久的话,怕是一时半会说不完。
“使君方才遣人传信说要见您。”侍从转圜地说道,“使君还令人在花厅布了餐,等晚间与陆姑娘一道用膳。”
柳乂的容色没有稍霁半分,但还是敛了眉眼,先去书阁见柳宁。
晦涩的想法,从来都是藏不住的。
也从来不是因一时的疯狂而形成的。
它根深蒂固,就像是一颗种子,在故事的肇始就埋了下来,只要有丝毫的甘霖雨露,就会开始疯狂地生长。
陆卿婵对此一无所知。
她窝在卢见月的怀里,有些紧张地说道:“叔母,我又长高了,但也长重了。”
小姑娘眼泪汪汪地说道:“再过一段时日,您可能就抱不动我了。”
“不会的。”卢见月低声安抚她,“你还没有比小猫重多少呢。”
卢见月所言的小猫已经是一只大猫,毛发长长的,很威风凛凛,像是个小狮子、小老虎。
但它的性子很温顺,从来不会咬人挠人。
陆卿婵蹲下来的时候,的确不比它大到哪里去。
于是她又高兴起来了,一直到进入花厅里,还是快快活活的。
路过博古架时,陆卿婵还不忘又看了看上面摆着的兰花,捧着脸颊悄声说道:“快开花,快开花。”
她的笑容如此无忧,让谁人看了都想要弯起唇角。
唯有柳乂依然有些兄长般的严苛,拎着她的衣领将人带到了座椅上。
“后日要去王氏做客。”他低声说道,“晚上要学习礼仪,不可再贪玩。”
陆卿婵在家里时,也常常会出席宴会。
她更稚幼些的时候,陆玉偶尔还带着她去见同僚们,逢人便言说张商也曾夸耀过她有多聪慧。
他在官场混得不错,人也生得风流,在宴席上可谓是如鱼得水。
母亲杨氏出身前朝大族弘农杨氏,更是深谙礼节。
唯有陆卿婵年纪小,又一直被疼宠娇惯着,全然没有想到自己也要遵循大人的礼仪。
柳乂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说道:“再过半年你就六岁了。”
他用的力气不重,但她还是吃痛地想要缩回手。
柳乂没有允,反倒是握住她的手,用浸过水的帕子擦干净她的手指。
陆卿婵眸子睁得大大的,懵懂地问道:“六岁就是大人了吗?”
柳乂沉思片刻,说道:“不是。”
“但不能再做野人了。”他补充道。
陆卿婵的小脸皱起,她细声地说道:“我才不是野人。”
她极力要证明自己,朗朗地背诵了几句昨日新学的内容,柳乂刚听两句就打断了她:“背串了。”
“赵先生昨日讲的是《尚书》。”他低声说道,“你背的是方先生讲的《大宗师》。”
陆卿婵争执着说道:“都差不多,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