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眸子灿若朝阳,明媚光艳。
翌日清晨,消息便传了过来。
深秋时节的雨,最是阴冷,昨天的暴雨过后,今晨一下子就冷了许多,现今的天灰蒙蒙的,但处处都仍是欢欣。
陆卿婵靠坐在马车上,昏昏欲睡。
街市喧嚷吵闹,已经欢腾得无法言语,她始终又睡不熟。
见侍从向柳乂递来信笺,陆卿婵当即就坐直了身子。
柳乂将她连人带厚毯一并揽入怀中,抱着她一起看信笺。
是长公主送来的。
陆卿婵有些惊异,京兆的祸乱被平复后,长公主那边一直没有消息。
“她还留了后手。”柳乂低声说道,“她在泾阳时就与回纥周旋,理应是做过准备的。”
长公主语焉不详,但看信的也是聪明人,无须将话语挑开。
她只是送了封信笺过来,柳乂便清楚回纥可汗少子这个人,是决计跑不掉了。
“怎么办?”他抚了抚陆卿婵的手,“她还是不肯跟你解除关系。”
柳乂轻声说道:“到时候是会有麻烦的。”
陆卿婵神情微动,容色倒是沉静。
“那就带着吧。”她抬起眸子说道,“我是公主的臣,也是社稷的臣。”
这话语既有力度,又有赤诚。
最难能可贵的是这不是说给外人的虚词,而是陆卿婵发自内心的言语。
柳乂怔了片刻,此刻他是如此真切地理解了长公主对她的执念。
那样多的男子在祸乱时,未经引诱就直接做了叛臣,逐名逐利,趋炎附势。
而他的姑娘却自始至终没有更易立场。
陆卿婵是社稷之臣,更是世间罕有的纯臣。
“你说得对,阿婵。”柳乂的眉宇舒展,将她抱了起来,“名位而已,影响不了什么的。”
陆卿婵坐在他的腿上,头靠在他的肩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柳乂亲了亲她的额头,轻声说道:“再睡片刻吧。”
陆卿婵从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嗯”,便靠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许是走到了偏僻些的街道,外间的喧嚷声小了许多,陆卿婵睡得很熟,一直到进入柳乂的府邸都还没有睡醒。
他干脆用厚毯裹着她,直接将人从车驾上抱了下来。
晋王和嘉宁郡主是昨夜刚刚到的,一大早便过来了柳乂这边的府邸。
两人见状都有些紧张,嘉宁郡主焦急地问道:“陆姐姐又生病了吗?”
柳乂低咳一声,解释道:“没有,这几日没有睡好,方才在车上睡着了。”
陆卿婵睡得很熟,直到柳乂将她抱回到内间,都还没有醒过来。
这些天的事又多又乱,她一直放心不下,前日还通宵未眠,等事情彻底解决后,他是一定要看管一二她的睡眠情况的。
将陆卿婵在内间安顿下后,柳乂便走到了花厅。
他的人和晋王的人已经做过交接,消息也已经互通过。
几人正谈着,侍从忽然来报:“太后及其党羽,今早集体饮鸩自尽了!”
柳乂神情微动,却没有多言,似是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他轻声说道:“那就准备国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