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颊泛红,强装着镇定地攀上他的脖颈,在他的脸侧轻轻地吻了吻。
陆卿婵柔声说道:“好了,走吧。”
柳乂个子太高,即便他俯下身,陆卿婵还是要踮起脚。
他倒是很得寸进尺,顺势便环抱住她,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按时用膳休息。”柳乂揉着她的头发,带着警告意味地说道,“若是让我知道你整日熬夜不睡,阿婵清楚是什么后果。”
陆卿婵推拒着他,别过脸说道:“知道了,知道了。”
就知道他装不了多久的温柔兄长。
柳乂垂眸看她,低声说道:“等到局势好些,就跟我回去。”
陆卿婵知道他什么意思,又装了片刻的乖,认真地点点头:“嗯。”
然而柳乂的车驾一走,陆卿婵便再没有顾忌。
她令人抱了床厚毯到书阁,便开始宿在书阁里了。
陆卿婵最擅长管家,柳乂留在这边的侍从很多又是在军中待过的,没多久便倒戈向她,还会帮着她一起骗过柳乂。
柳乂管得太多,规矩又太严苛。
她要是处处都听他的,迟早得因生活枯燥而无聊至死。
现今能管陆卿婵一二的只剩下安冉,这位女将军很是严格地执行着柳乂的规矩,总要时不时来看她是否有按时用膳睡觉。
陆卿婵吃在书阁,住在书阁。
连小憩时,她都要捧着书册翻阅。
若是杜老先生知悉他留下的书被人如此废寝忘食地读着,恐怕心里也不会有遗憾了。陆卿婵总是这样说,一双明眸澄澈,让安冉也颇为无话可说。
武夫对文人的情感很复杂,既瞧不起其穷酸论调,又崇拜其以笔为刃的能力。
安冉生在军营,长在军营。
她是天生的军人,几乎比她父亲安启还要纯粹。
但同时安冉也深知文官的力量。
去年冬日,征讨段明朔的大部分檄文都出自陆卿婵之手。
那些文章流传甚远,力透纸背,连稚童都能背诵,对军心的动摇可不是一星半点。
柳乂留的人不少,大多都是跟安冉一样的军士。
书看得差不多后,陆卿婵见这些人闲着也是闲着,索性以杜老先生留下的书为基,在宅邸开始讲学。
毕竟她不出门,他们也没事干。
陆卿婵在昭阳殿、洛阳官学、晋阳书院、晋王府都讲过学,什么样的人也都见过,这却也是第一回给军士们讲学。
到底不是让他们去考取功名、治国理政,讲学的内容和方式都很随意。
在众人捧腹爆笑时,陆卿婵头一回发觉,自己还挺适合说书。
但与此同时,陆卿婵也一直在关注着京兆的战事。
军营间的消息传递得很快,柳乂的这处宅邸离军营不远,也给了陆卿婵一个方便。
回纥之前敢于弑杀皇帝、占据京兆,主要就是因为那时天下混乱、四方无主。
国不可无长君,更何况是一个被临时推立上去的傀儡皇帝。
然而此刻他死了,其余人仍不敢僭帝号。
因为眼下四方尚未真正平定,谁若是即位,便极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
且不说长公主,就连当下最如日中天的晋王亦不敢轻易言帝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