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阶张口正要回答,顾简又拧眉警告道:“不许撒谎,你要胆敢再骗我,一辈子都别想见你女儿。”
沈阶本来也没打算再骗她。
她是被他骗到心有余悸了,叉着腰站在他面前审问他的这副架势,看上去掌柜气势十足。
也就是这个时候,沈阶才恍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早已今时不同往日。
她如今的底气,都是她自己给自己挣来的,与他沈阶无关。
沈阶把拐杖靠在床边,坦然道:“皇帝要杀我,我不想再给他卖命,就死遁了。”
“那些刺客呢?”
沈阶淡淡道:“当然都死了。我离京剿匪时,便有预料朝中会有人趁机从中挑拨,所以早早做了准备。”
“就这样简单?”顾简有点不大相信。
沈阶道:“我做了这些年的王爷,也不是吃素的,不至于斗不过一个十岁小儿。”
“那个土匪头子韦银虎又是怎么回事?”
“噢,他呀。”沈阶语气轻松,“他得知我失踪后,为了向朝廷示威,便谎称将我活捉,我能假死成功,也算有他的一份功劳吧。”
顾简理了理思绪,问:“所以,你就这样离开了?”
他神色淡然,全然看不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喜悦,更看不出遭遇背叛的愤怒。
顾简不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为大梁呕心沥血六载,人人都看在眼里,可却在立下军功之后遭到赶尽杀绝,他难道就没有一点不甘,没有一点想卧薪尝胆,报仇雪
恨的念头吗?
就这样平静的从那个位置上退下来,什么都不解释,不辩解?
逃出生天后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怎么哄骗她带他进家门?
沈阶握住她的手,凝视她的双眼:“这些年,我已受够了各方的种种猜忌,既然现在连皇上也不想见到我,那从今往后,大梁再没有摄政王了。如此,也算了了皇上的一桩心事。”
顾简问:“你不会有遗憾吗?”
沈阶浅笑着说:“真要说起来,我的遗憾可太多了。”
“比如,我遗憾从前自私地将你留在身边,没有早点放你离开。顾简,当初若不是你坚持自我,只怕最后我会恨我自己。而现在我很庆幸,你没有被我的一己私欲毁掉。所以,我觉得我应该向你正式道一个歉,对不起。”
顾简突然觉得很不自在,抽回手,避开目光:“反正,我要问的已经问完了。你饿了吗?我去做饭,让孟护卫也进来一起吃吧。”
沈阶说:“不用理他,他自己会解决的。我们两个人吃就好了。”
顾简做的饭,他都才吃过一回,孟九思想吃,等下辈子吧。
说完,沈阶撑着拐杖要站起来,顾简问:“你要去哪?”
“去厨房,想多看看你。”
顾简对此一万个不信,他就是嫌她做的饭难吃,想当场指挥她,说得那么好听。
不过,顾简也嫌弃自己的手艺,为了今晚能吃顿好的,就暂且丢掉脸面吧。
今日没来得及买菜,家里
只剩下一些生面条和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