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清流人家?”程家婆子不屑道,“也就是如今在杭州站稳脚跟了,就开始想方设法地做些冠冕堂皇的事来装点门面罢了。当初事情传扬出去后,郡王府和江家为了止住风声,暗地里可处置了不少自家的下人来捂嘴,可这事,原就是从老百姓这传出去的,哪震慑得住呦。”
“那江老夫人最是可笑了,消息没走漏的时候不觉亏心,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消息一走漏,她声誉受损,竟从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说是要潜心礼佛,为侄孙女祈福,半点没回应自己为了两个儿子的前途点了头的事。”
见识了这高门大院里的不择手段,天性乐观如李四娘,也忍不住往阴暗了想。
“那要这么说,当初江二小姐救我妹妹,该不会是为了挽回自家的声誉罢?”
程家婆子想了想,道:“要说江老夫人今日来送礼,倒有可能。但江二小姐,听说从小和郡王妃一块长大,亲似姐妹,应当不至于是冲着这个去的。我会这么说,不是没有根据的。这位二小姐原本有一桩娃娃亲,是跟当时的苏州府知府家的大少爷,原本再过一年就要完婚了,结果郡王妃死后,二小姐突然就退婚了,离开了杭州一段时间,再回来,就做起生意来了。”
听完了这些事,顾简再看江老夫人送的这盒冬虫夏草,只觉难以形容的别扭。
程家婆子一口气说了个痛快,晚上
还留下来一起吃了饭才走,席间,又说了些关于江家半真半假的传言。
李四娘和瑞珠都听得津津有味,心里虽也为那位可怜的郡王妃痛心,但也就在嘴上斥责丧心病狂的江家与郡王府几句,然后提醒顾简以后再和江家的人接触,要多留个心眼,便再没多想了。
只有顾简,直到程家婆子走后,仍余惊未定。
夜深人静时,顾简一个人在屋里头哄安安睡觉,她今天可能也是听程家婆子讲故事讲太久累着了,睡得特别快。
顾简想着心事,没有留意到,抱着安安在屋里慢慢绕着圈子,还是李四娘走进来提醒了她。
“孩子都打呼噜了,快把人放下吧。”
顾简回过神,低头看了一眼,见安安果然在打呼噜,忙把孩子抱到隔壁屋去交给奶娘。
回去的路上,李四娘担忧地问:“你怎么了?方才吃饭的时候,就见你一直心不在焉的,是在担心铺子开张的事吗?”
顾简摇了摇头,“只是听说了江家的事,忽然有些后怕。”
李四娘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道:“我就知道你要多想。总归你现在逃出来了,那样的事,再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顾简自然知道不会了。
她就是有些感慨,她们这些生来无权无势的人想要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实在太艰难了,一旦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从某些方面来看,她顾简还是很幸运的。至少,她们都还体面地活
着。
。。。。。。
三日后,修缮完毕的四时斋就正式重新开张了,顾简为它更名为慕华堂。
顾简还在短时间内做了一个决定,今后慕华堂不单治印,还雕刻玉器。
不为别的,只为增加一项营收。
她如今有了孩子,不能只考虑自己了,也要为孩子的将来铺好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