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直的眼睛渐渐变红,艰难坐起身,愣愣道:“你来了?”
“嗯。”
“我没有要和路政儿订婚。”
唐松灵定住,猛地抬头看他。
“你。。。。。。。”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啊唐松灵,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湿红的眼角突然滚落一滴泪,“我问了无数遍,为什么不肯说点我想听的。”
“哪怕只是哄哄我,你都不肯。”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哽咽得厉害,所有的字句都透着浓地化不开的悲伤。
唐松灵呼吸滞了一瞬,惊愕地看着池律,喃喃道:“你说什么?”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会不会只是自作多情,可醒着的池律看起来那么冷静,这一瞬的情绪流露,会不会只是梦起了多年前年少痴情的时光。
他太卑微了,缩在壳里七年,不敢轻易相信还会被爱。但只要这个人给他一丝可能,他都愿意堵上一切试一试。
七年前自作主张推开他,七年后,他不想再因为自己的卑怯错过。
不想再画地为牢。
他在牢笼崩塌声中伸手拥住池律,耳边是他粗重烫热的喘息,很久,时间似乎静止,久到粗重的呼吸又变得平稳。
唐松灵仰头想要将酸涩逼回去,然而眼眶早已积了太多泪水,稍一动作便顺着脸颊滚落。
“你想听什么我都可以说给你听。”
“我爱你,从未变过。”
他侧头极眷恋地蹭了蹭池律的脸颊,闭起的眼里又滚出泪水,周遭安静,渐渐响起他压抑着的哭腔,“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就算这只是池律夜间偶尔惊起的一场梦语,他也愿意用余生追逐。
他没有得到回复。
耳边呼吸声均匀绵长,被他紧紧拥着的人已经睡着了。
唐松灵苦笑了下,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最后那句话,或者明天醒了,还记不记得今晚发生的事。
不过没关系,只要自己记得就行了。
已是金秋十月,早晚不穿外套都会觉得冷,夏天的影子逐渐在一场又一场的秋雨里淡去。
早上从医院出来还能看见天边的太阳,下午就已经阴云密布,唐松灵抬头看了看天,咽下最后一口斥资八块钱买的鸡蛋灌饼,又骑着小电驴飞奔起来。
今天运气还挺好,从早上一直有单接,但现在都没停。天边的云越来越厚重,他一边送外卖一边祈祷着老天再坚持坚持,至少等到九点再下,至少这时候他已经在门口呆着了,淋不上。
然而老天根本不给他面子,送倒数第二单的时候雨突然来了,又急又猛,好像老天也赶时间一样,不出几分钟唐松灵全身就被浇了个透。但是已经接了的单不能超时,不然半天都白干了,他没躲雨的时间,只能顶着大雨跑。
好在最后一单的位置唐松灵刻意选得里颐庭府近,送完外卖,唐松灵低头看着自己全身往下滴答水的惨样,又有点犹豫了。但琢磨半天,还是决定过去,他什么惨样池律没见过,应该都习惯了吧。
唐松灵找了个躲雨的地儿,把外衣脱下来使劲拧干,再穿回去就好多了,至少不是贴在身上滴水,秋天这般急的雨少见,今天就让他给碰上了,唐松灵又一次被自己的霉运震撼到。
“阿嚏——”
楼道的声控灯唰地全亮了,唐松灵揉揉鼻子,缩在他经常蹲的那个角落,看看时间,九点已经过了,按往常来看池律就快要回来了。
唐松灵不知道是冷得还是紧张,整个人都在打摆子,毕竟昨晚刚说完那些话,他也不知道池律到底听没听见,要是听见了,会是什么反应?会像平时一样冷漠,或者更加厌恶他,或者干脆无视。
他有严重的鸵鸟心态,不然也不会凌晨四点从池律家跑出去。
想得太投入,以至于人站到他跟前了都没发现。
直到看见那双擦得锃亮的皮鞋,唐松灵才被针扎了一样从地上弹起来,脸上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