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素律看着瘫在地上的禄天厚:“知道了不该知道的,谁都保不了她。”
禄天厚悔恨地扯了几下头发,不敢面对。
“不不……”他痴妄低喃。
花素律无情地宣判他的死刑:“害死她的不是别人,是你。”
禄天厚身为东厂暗探的事属于绝密内容,连他的亲人父母也不能得知。
即便是在东厂内,也只有极少数人才知晓。
这么秘密的事,禄天厚竟然告诉了那个宫女!?
花素律发现这件事时,也不知是该感叹他们情深两不相瞒,还是感叹这俩人是惊天大傻x……
一个细作暴露了身份,接着被挖出来的不止是他自己。
很可能,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间谍体系,就因这一个人而被破坏……
事已至此,花素律只能让他们死,这也是他们自己造成的结果。
否则来日,死的可能就不止是两个人。可能连花素律自己都会……
在他成为暗探之前,不可能没人告诉过他,身为暗探应当注意什么。基于这种情况上,他竟然还将身份透露给相好……
只能说,是他自己将爱人和孩子,推向了死路。
花素律注视禄天厚良久,某种程度上,她或许能理解禄天厚为何会将身份透露出去……
在这深宫里终日漫长,许多时候又要提防算计,人心里总会想找一块地方可以依靠。
对于爱人,分享最隐秘的秘密往往是最直白的一种方式。就好似猫袒露柔软的肚皮……
很多时候,花素律也曾想将自己的身份来处告诉给武利盈。
但她怕。
怕武利盈对她表现的是演戏,怕自己露出肚皮后,迎来的是利刃……
理智和恐惧战胜感情,所以她从未对武利盈坦言过。
而禄天厚,大抵该是情感占了上风……
当然,真正的原因,花素律不会去问。到了这时候,原因也未必重要。
“她已经去了。”
花素律瞥了眼桌上的那被白色丝绸盖起的托盘,一直极力装出的淡漠眸中露出两分不忍……
那毕竟是两条人命。
她双眼不自然地眨动了几下,目光避开看禄天厚,歪头道:“你也自行了断吧。”
禄天厚失力地歪斜瘫坐在地,喉咙里发出痛苦的低闷哭声……
“都是臣的错。”禄天厚带着哭腔叹。
花素律认可他这句话:“没错,你对不起太多人。”
禄天厚深深闷着脑袋,像只垂垂老矣的犬,难以抬起脖颈点了点头。
他发出几声似哭似笑的怪异声响,缓缓爬向桌子。但手上毫无拖沓地掀开白丝绸,似是随手般拿起匕首……
“世人都道陛下心思阴诡、冷漠难测。”禄天厚双目无神地凝视匕首的尖刃处喃喃道。
花素律没有愤怒,淡然回他:“你是第一个,敢当朕面说这些的人。”
“臣只是觉得,您与外界的传言不符。您是位有情人……”
禄天厚无论如何都要死,没必要再说什么吹捧的话。
他像是有些感激:“您大可让罪臣我不明不白的死去,但您选择亲自到这个地方告知原因,让臣死得明白……谢谢您。”
花素律没有说话,眼眸瞥向一侧,似是不认同禄天厚的话,像想逃避什么。
“这深宫里有多难,大抵只有住进来的人才明白。如果没有知芜,这里的日子不知道要有多难熬。没日没夜,看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