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有点儿哑,有些儿迷惘:“怎么了?”
她抽泣:“我一想到永远见不到你了,就伤心欲绝。”
张容更加迷惘:“为何你会永远见不到我?”
李令歌伤心不已:“自然不是永远见不到——可若只是逢年过节,你带着你的妻子来宫中贺拜,只让我那么远远地看你一眼,我就难过死了。”
张容怔忡。
他鬓角的汗慢慢干了,他明白她在说什么了。
黑暗中,少年不吭气,只笑而不语。
李令歌却是不知他在笑的。
李令歌:“你娶了别的娘子,你们郎才女貌,琴瑟和谐,一年生一子,还要带着孩子来我面前,指着我说——这是你曾经教过的不争气的学生。连书都没读完,连书都读不好。
“我只好气愤地也去嫁人,选一个比你好十万倍的驸马。可这世间怎会有比你好十万倍的驸马?而且我只是置气,我越是那样,越是生气——为什么嫁你的人,不能是我。为什么我不能得到你爹的好感。为什么我得罪了你,让你匆匆选别的娘子,只为断我的念想。”
假山内,照入一点月光,落在张容唇角。
他唇角的笑意加深。
李令歌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中:“于是我想明白了,这世间,我最想要的郎君,只有你。我如何能嫁给旁人呢?容哥,我只好与你赌——我不成亲,你也不成亲。你若与我耗,那就与我耗一辈子。
“你若娶妻,你的妻子只能是我。不然我、我……”
张容:“你会如何呢?”
李令歌静一下。
李令歌轻声:“我会杀人的。”
张容:“我没教过你这样。”
李令歌:“老师,这世间的事很难说清的……我总感觉,你是束着我的那把刀鞘。如果刀鞘没有了,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
她默默落泪,不再说话。
她心里想着她不敢告诉张容的那些话。
若是张容晚回来几个月……她和张太傅,必然会不死不休的。
张太傅逼她至此,她绝不会放过那个老匹夫,绝不会任由他安排。
但是张容回来了……于是李令歌又可以当那个天真的帝姬,可以把麻烦的事交给张容,可以忍耐张太傅。
但是李令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忍多久,能忍到什么程度。
如今,李令歌搂着他脖颈哭:“我真的很害怕。”
她真的很害怕没有张容的日日夜夜。
她与老师堪堪相识不过一年,她已然离不开他。
泪眼濛濛的少女在张容怀中仰起脸,求他:“你不要娶妻,好不好?”
张容唇角噙笑:“那可不好说。”
他少有地生起玩笑心情,李令歌眼珠转一下,却忽然伸手,向他下方的衣襟处抓来。张容一惊,原本就没有消下的肿处被她胡乱扣住,他整个脊背绷住。
他扣住她手腕。
张容厉声:“放手。”
李令歌不语,又仰头来亲他。
这一次,张容别过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