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观瞥了她一眼。
他再望向沈聆妤,见她垂着眼睫,神情有一点低落。
谢观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掀开沈聆妤盖在腿上的被子,将她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帮她揉捏她的右腿。
他慢悠悠地说:“你屁股上没褥疮,我看过。”
沈聆妤当然知道自己身上没生褥疮,可她还是担心以后。她看了谢观一眼,欲言又止垂下眉。
过了一会儿,沈聆妤才说:“陛下日理万机,公务繁多,不用做这些事情……”
“不想干就不干,没多少事情。”谢观懒散道。
“陛下奏折都批完了?”
谢观挑眉。对上沈聆妤的目光,谢观沉默了片刻。
行吧,批一批。
时辰还早,谢观叫魏学海将奏折送进来。他懒洋洋地坐在书案后,提笔唰唰唰地批阅。
沈聆妤原本是想支开他,没想到他竟在寝殿里批阅奏折……
沈聆妤望了一眼自己的轮椅,也不想折腾了。她挪蹭着,在圆床上躺下。
谢观批阅奏折的间隙,时不时抬眼望她一眼。
她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发呆。
谢观终于将厚厚的一摞奏折批完,他起身去浴室沐浴。当他沐浴完回来,见沈聆妤还没睡。
谢观开口:“沈聆妤,你怎么像在坐牢?”
沈聆妤缓慢地眨了下眼睛,不知道怎么接话,只是反驳:“没有。”
谢观再开口,语气有点烦躁:“沈聆妤,你是不是觉得在孤身边,和坐牢没什么区别?”
沈聆妤不明白他为什么又突然暴躁起来。她再反驳:“没有……”
她说着没有,可表情完全不是一回事。
谢观沉默了一息,再开口:“真应该将你送进牢里去,让你感受一下真正的牢狱生活。”
沈聆妤想起谢观的那一句:“等你死了,你的牌位也要摆在这里。”
坐牢总比死了强……
她小声说:“应该也还好……”
“还好?”谢观冷笑了一声,他盯着沈聆妤半天,突然转身。
沈聆妤茫然地看着谢观离去的背影,片刻后,她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
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怎么可以在谢观面前说牢狱生活还好?
——他从四岁到十四岁,一个人最无忧快乐的十年几乎都在牢狱中度过。
沈聆妤脸色微变,匆忙起身,费力地挪坐轮椅里,追进浴室里表歉。
浴室的门被她推开,沈聆妤却懵了。
他不是刚洗完澡吗?为什么又宽衣了?
谢观急忙拿衣服遮,却见沈聆妤转身要走。谢观不高兴了,他扔下衣服大步朝她走过去:“你躲什么?丑到你了?”
轮椅卡在门边,沈聆妤一时没能退出去。
她畏惧地向后缩。
好似她不及时后退,那东西就要拍在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