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健拍了拍小徐的肩膀说道:
这种湿热天气,尸斑半小时就能出现了,学着点!
小徐恍然大悟。他虽然不服输,但在真相面前,他是谦虚的,马上埋头在笔记本上记录要点。
程兵盯着血泊中的奖杯和地上的抓痕,他的耳边似乎响起了凶手的淫笑声、女孩的惨叫声、重击与反抗的混杂声
声音渐渐消弭了,程兵望向想象中声音的来源的方向,接着问:空调装在哪里?
突然,一个雄浑的声音从主卧方向传来。
程队,在主卧,我查过了。
程兵马上站起来,用笔直的身体敬了个礼。
师父,你怎么来了?
一张双鬓斑白,脸上沟壑纵横的脸出现在主卧门口。
这是老张,他是那种扔人堆里找不出来的老刑警,明明才58岁,看着比一些65岁的老人还憔悴。
程兵入警时,就是老张带着他。他一直尊称老张为师父。
公安系统里不乏这样的镇局之宝。他们因个人或家庭原因,一直在基层最前线奋战,不少领导层都是他们手把手带起来的,所以对他们尊敬有加。
这种人往往看现场眼光独到,讲案情鞭辟入里,燃尽了一生的能量推动着公安系统的进步。
程兵看着老张布满血丝的双眼,刚想劝他赶紧回去休息,就被老张用话堵住了嘴。
十年都没出这种案子了,站好最后一班岗嘛。
接着,他示意程兵跟他走进主卧,附在耳边跟程兵说:我刚接了领导电话,领导压力也大,组织上希望能尽快破案。他让我私下问你,透个底,几天?
程兵不假思索地回答:再说。
线索没整理完,还远远不到下军令状的火候。
主卧的陈设布景没什么特别的,写满了工薪阶层四个字,连被褥都是本市最大的批发市场产出的同款。要不是四敞的衣柜和抽屉,程兵恍惚间还以为回到了自己的家。
主卧连接的小阳台窗户敞开着,程兵透过窗户向外张望。
空调外机有脚印,是两个人。老张沉声说道,整个现场没发现有价值的指纹,作案时肯定戴了手套。地板上有抓痕,受害人有过比较激烈的反抗,歹徒应该在这个过程中下的狠手。
程兵点点头,要不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跟师父的思路是完全一致的。
他回过身,看到书桌玻璃下压了一张照片,是穿着校服的女孩与父母的合影。
女孩笑得灿烂无比,不止程兵,每个看到这张照片的人,都会被这笑容所感染,这个笑容展示着女孩原本生活在充满爱的世界里,与她死时的面部表情形成了鲜明对比。
程兵又想起女孩生命定格时面部的表情。
o型的双眼和口型。
惊恐、不解、不甘。
或许在女孩生前从没有想过这世界上有恶魔,有这么丧尽病狂的人,程兵想到这些眉头紧锁,心里暗自地骂着作案凶手是畜生。
敛尸人员正在将女孩遗体装进尸袋。
程兵和老张一起回到客厅,他凝视着尸体,思忖片刻,眉毛一挑,示意殓尸人员停止动作。
他朝法医说:看看死者身上有没有指纹。
一旁的小徐再次脱口而出:戴手套哪来的指纹?
除了小徐,在场所有人的眼神都亮了,像昏暗的房间骤然开了灯。
他们听懂了程兵所言为何,兴奋地动起来。
你哪儿那么多废话!
听着马振坤吼了他一句,小徐像秧打的农作物,蔫头耷脑站在一旁。
不过,看得出来,这孩子打心里热爱警察这份工作。他眼里的热情刚被浇灭了一秒,就又聚精会神地学习起前辈们的工作。程兵和法医配合着用技术手段在尸体上采集指纹,看着程兵表现得经验老道,技术熟练,一举一动,举手投足,完全和法医是天作之合,小徐由衷地佩服起这位支队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