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瘪葫芦带着高庭、谢秀二人,简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拼命想要甩开那疯子的追杀。但它的御空速度毕竟有限,若非有莫观海和皇甫策出手阻拦,它早就被跟着一起撕碎了。“前辈,若是不行,就把我放下去吧。”谢秀眉头紧皱,看向远处艰难压制着日首的两道身影,“再这么下去,大家谁也走不掉。”“闭嘴!”希诚有些不耐道:“我若把你丢了,下场怕是比死还要惨!”谢秀闻言,沉思半晌后才道:“我有那块能够重生的遗骨,应该死不了。而且,那把剑不是还在么?”就当他话音刚落之时。红线剑找准了机会,再次闪动起来,一剑就将日首劈退,替莫观海和皇甫策解围。它显然有自己的想法跟打算,每次出剑,都是选在二人快要被日首活活打死的时机,一剑逼退日首后便转入虚体。日首早已被这把剑搞得不胜其烦,五指穿过伤痕累累的甲胄,随手就将黑甲扯碎,怒声道:“再来!”然而莫观海和皇甫策却是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转身就逃。丝毫没有久战的打算。“……”日首顿时沉默下来,往他们逃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忍住追杀的冲动,掉头继续追击谢秀。但就当他才刚追上半截,就被莫观海从后方偷袭一招,后背爆起一蓬血雾。那螺旋气劲并未穿过他的肉身,就被一层浅浅的真气隔绝,完全挡了下来。“想要用这种办法拖住老夫?”他转过头去,看到莫观海只是在旁出手干扰,就已猜中了对方的打算,冷冷道:“老夫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时间耗在这!”莫观海闻言,心里突然一动,随即就破口大骂道:“难怪老子有些心神不宁,你敢派兵对八险门出手?”从方才开始,他便始终有种‘心血来潮’之感,却又不是武夫的生死预感。三品无量对于切身相关之事能够隐约有所感应,但做不到极为精准地预知。而且,莫观海的确没有料到日首竟然敢派兵对江湖一流宗派出手。“区区一个八险门,老夫灭就灭了,谈何敢不敢?”日首瞥了莫观海一眼,讥讽道:“你这三品窝囊了一辈子,临死连自己的宗派都保不住,真是个废物。”“老子杀了你!”莫观海的眼睛瞬间红了。“前辈,不要中了他的计!”皇甫策急忙拦住莫观海,沉声道:“万里军师出无名,若真的覆灭八险门,必然会引起整座江湖的反抗。”“滚开!”莫观海一掌逼退皇甫策,咬牙道:“你小子还没想明白?大胤江湖这些年为何会是这副鬼样子?老家伙也就算了,年轻一代又有几个能看的?与你同辈之人,可有谁达到三品无量境!?”“他娘的,本来老子还有些不敢信,没想到真是你在背后搞鬼!”他指着日首骂道:“你这狗贼,连荒雨歇那杂种都比你更像个人!”日首毫不在意莫观海的咒骂,只是指了指自己的胸膛,冷冷道:“老夫是不是人,你没有资格评断。现在退开,还能留得一命,否则就休怪老夫出手无情。”“你有种就来打死老子!”这句威胁非但吓不住莫观海,反倒令他狞笑道:“你以为老子为何在这儿跟你浪费时间?敢动那小子,你就死定了!”日首语气微沉,“原来大离夜主就是你的底气所在?”随即便又略带讥讽道:“老夫还当你有何妙计,原来也不过是仰仗他人之力的废物。难怪当年邪惑对你瞧不上眼,莫观海,你还真是白活了一辈子。”“你说什么?”莫观海的表情瞬间杀气腾腾,当即冲上前去,“你这狗东西还有脸教老夫做人?你配吗!”面对莫观海的攻势,日首表现出闲庭信步一般的架势,互拆数招后,一拳将莫观海击飞出去!若不是皇甫策眼疾手快,及时地挡下紧随而来的杀招,只怕莫观海即使不死,这一下也要受到重创。对于皇甫策,日首显然就没有那么多耐心,眼神冷冽扫过,旋即便是排山倒海般的血气向他拍去。皇甫策呼吸一滞,斩出的刀光哗啦粉碎,整个人如同被怒涛吞没的孤舟,顷刻间不见了踪影。正面击溃这两人,日首的气息也出现了极其微弱的衰落。他赶忙按住胸口,像是在感应什么,低声自语道:“那里怎么会出问题?”说出这句话,日首飞速朝莫观海瞥了一眼。此时莫观海全无所觉,仍是摆出搏命的架势,撕开血气向他冲来。日首沉吟一瞬,故意刺激道:“你在拖延老夫,老夫又何尝不是在拖延你?待万里军屠光了八险门,你便是真正一无所有的废物!”“正如你当年救不了戚剑清,如今,你也救不了八险门!”莫观海的气机顿时剧烈翻腾,“找死!”轰!日首飞快递出一掌,与莫观海掌心相对,两股强横真气迸发出刺目浩光,引得四周血气都为之一震。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但,莫观海与日首之间的差距始终存在,哪怕他有决死之意却仍然不敌,很快就被这一掌掀起的气浪震得口鼻同时涌出血水。“废物就是废物,哪怕你不要这条命,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日首冷冷道:“老夫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当年戚剑清为何会与邪惑宫扯上关系?你可有想过背后的缘由?”听到这个问题,莫观海眼瞳一缩,“是你?”他怎么可能没有想过这背后的缘由?戚剑清明明有机会再为大胤江湖再延百年安稳,成为各派老祖,亦或是日首这般的存在。可他最终却还是踏上了那一步,陨落在邪惑宫中。要说这其中没有任何蹊跷,莫观海是决计不肯信的。这些年来,他同样也在调查当初之事,却无论怎么找寻,都无法揪出那个幕后的人。直到日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莫观海终于想通了一些事,面目狰狞道:“当年是你在暗中向戚剑清传递消息,引他前往邪惑宫!?”“正是老夫!”日首回答得斩钉截铁。毫无半点隐瞒之意!“是老夫暗中引导戚剑清,前往邪惑宫,挑战邪惑的诸法网罗。也是老夫告诉他,诸法网罗若是不除,其威胁必然远超魔门,后患无穷!”他的声音从那顶头盔之下轰然传开,闷如雷鸣,“这一切,全都是老夫告诉他的,但是那又如何?难道老夫说错了?你们这些废物,与邪惑宫纠缠多年,可有一人真正动摇他的根基?如果老夫不出手干预,你们还要等多少年才肯动那邪惑宫?”莫观海怒声道:“这就是你加害他的理由?看来老子说错了,你何止是个畜牲,你根本就是比魔门更该死的贱种!”“老夫从未加害过他。”日首的语气突然平静下来,“从始至终,老夫都只是将邪惑的危险告诉了他而已。是他不自量力,死了也怪不得别人。”“可惜这江湖,只有一个戚剑清。”说到最后,日首竟也有些惋惜之意,淡淡道:“如果大胤江湖能像大离那般能人辈出,老夫又何必出此下策?”莫观海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憋了半晌,只憋出来三个字。“去你娘!”……八险门上空。姬丹书手作剑诀,挥动大胤护国之兵,看似毫无杀伤力的剑招,却给那杀气腾腾的日首造成极大的麻烦。那身玄色重甲,此刻早已是伤痕累累。环绕全身的血气,更是消散了大半。实力照比方才,弱了至少三成。不过即便如此,姬丹书仍不敢轻试其锋,毕竟,眼前的日首是‘假的’,就算拼却性命斩了他也无济于事。反观自己,若是死在此地,那就是真的死了。所以姬丹书还是以牵制为主,引日首远离八险门,一边寻找着他的弱点,一边也是给范不移等人创造机会突破军阵。当他注意到那几个小辈似乎有意向八险门的更深处转移,心中微微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转动手腕,将一轮圆盘般的剑光挥向那座庭院。霎时间。剑气繁如雨点,罩在那群万里军的头顶上空。就连范不移几人都被笼罩在攻击范围之内。见此一幕,藏于阵内的四品将领终于按捺不住,沉喝道:“变阵!”庞大真气瞬间就撑起一片气罩。当无数的剑气落下之时,气罩表面便被撕开了一条裂口,剑风横扫一周,许多万里军当场就被吹得东倒西歪。一些人的脖颈,手臂,胸腹之处,更是浮现出了深有几寸的剑痕。好在这些位置都有甲胄保护,而且姬丹书也只是随手递出一剑,并未真的起了杀心,才会让他们有惊无险。但即使是‘有惊无险’,对于一众万里军来说,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可是与日首齐名的大胤剑神!莫要轻敌!稳住阵势!”挺身而出的四品将领,同样被吓得脸色微白,急忙出声喝令,随即匆忙看了眼自己的胸口。那里也留着一道剑痕。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剑痕是何时刻下的。随手一剑撕开万里军的军阵,有在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身上留下一道剑痕,这等实力的确太过惊人。“当心!”就在这时,军阵中传来一声高呼。那四品将领下意识看了过去。才发现出声的人竟然是那使用魔功的大离武夫。崔赋从一滩漆黑真气里钻了出来,朝那四品将领露出个古怪的笑容。四品将领心头一紧,暗呼不好。待他再转头时,就看到一道刀光骤然落下。他怒目圆睁,架起双臂想要挡住百年刀,结果臂甲连一瞬都没能撑住,当场就被斩碎。砰!还没等他稳住颤抖的双手,墨绿色的刀口已经对准了他的脖颈。范不移身形一转来到他背后,手指穿透甲胄,一把按住他的脊柱。,!“不想死就别动。”四品将领正要回身,结果就听身侧传来另一道声音。就见聂渺将无咎剑也搭在了他的肩头,淡淡道:“刀剑无眼,将军千万不要吓到我们二人。”“你们杀了我,更出不去这座军阵。”然而,那四品将领的表现却是极为冷静,沉声说道:“万里军也不会被你们威胁。”“你们身上并无徽记,谁知道你们是万里军?”这时,季知春越过那群不敢轻举妄动的军士,往他身上那毫无徽记的甲胄看了一眼,“只要我们不说,没人知道你堕了万里军的威名。”他若不说这句话倒还好,等他一开口,就连周围的万里军都变得有些躁动。很显然,季知春这话是犯了众怒。申屠烈一巴掌拍在他背后,无奈道:“季爷,不会说话还是少说两句,让老夫来吧。”说着,他咳嗽了一声,靠近那被制住的四品将领,腆着脸拱手道:“这位将军……”“滚!”然而那四品将领只是冷眼一扫,根本懒得搭理申屠烈。申屠烈脸上的笑容微僵,旋即皮笑肉不笑道:“年纪轻轻,火气倒是不小。我看得出来你是个硬骨头,那也无妨,咱们大离武夫不兴那种折磨人的手段,就算真的谈不拢,大不了一刀给你个痛快。”那四品将领的眼角微跳,不动声色道:“没有日首的命令,你们出不去。”很明显,申屠烈虽然没说什么威胁的话,但他这句话透露出的意思,已经足够让这名四品将领稍微冷静了几分。虽然万里军的确不畏死,却也不代表他们是没脑子的死士。按理来说,将领被擒,其余军士不该停住动作,除非把敌人全部斩杀,否则他们的任务就远远没有结束。可这些毕竟不是真正的万里军。他们只是日首的私兵。而且这一次,也并不是为了杀人而来。在八险门弟子反抗最为激烈的时候,他们都能够做到只伤不杀,此刻见将领被擒,便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进攻。当然,这其中有多少是因为姬丹书那一剑的威慑,此刻也不好断言。“这位将军如何称呼?”申屠烈见他的态度缓和几分,脸上才又露出笑意:“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本身就没有生死仇怨,何必非要搞到不死不休。”那四品将领的嘴唇微动。冷冷地看了眼架在自己肩上的一对刀剑,“这就你们大离与人谈判的态度?”“阁下把持着军阵,如果我们不动些手段,待你将阵法之力转入体内,那时我们可没有本事将你擒住。”站在他背后的范不移笑着道:“不过你说得也没错,大离与人谈判,确实就是这样的态度。”“呵。”那四品将领不置可否地冷笑一声,“就算是现在,本将想要杀你二人,亦不算什么难事。”“不过……”他稍稍一顿,抬眼看向那气焰凶恶的日首,“你这老头说得没错,我们本就不是生死仇敌,没必要非要拼个你死我活。”说罢,他将目光转向申屠烈,颔首道:“本将钟鸿。”“原来是钟鸿将军,久仰大名。”申屠烈随口客套了一句,旋即道:“不知将军能否行个方便?”“自然可以。”让申屠烈没有料到的是,钟鸿竟是一口答应了下来。可他的话锋很快一转,“你们这些大离武夫,从来就不在日首的考虑当中,要想离开,我们随时可以放行。但,这些八险门的弟子不能走。”申屠烈眉头一皱,未等他开口,季知春已是冷声道:“那就是没得商量的意思?”钟鸿瞥他一眼:“八险门难道不是大胤江湖的一份子?”“是又如何?”“那就是不能放。”季知春表情一沉,“所以你们万里军真正想要针对的,是整个大胤江湖?你们难道疯了不成?”“大胤江湖的一流宗派全部联起手来,到时双方大战一场,搞到两败俱伤又是何必?”“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钟鸿道:“不会有大战一场,大胤江湖,也绝对不可能联起手来。”季知春盯着他的表情,“这是何意?”可钟鸿却只是冷冷一笑,什么都没有回答。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再说下去,未免会泄露日首的计划。这里还有大离武夫,他自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们也能猜到几分。”但在这时,聂渺忽然笑道:“似日首这样的居高位者,想要办一件事,必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谋划。更何况,想要针对江湖,绝非一朝一夕之事。若无邪惑宫这一次的契机,只怕日首还会再等些时候,进一步削弱大胤江湖的力量再说其他。”钟鸿斜眼看向聂渺,却还是一言不发。范不移见状,冲聂渺摇了摇头。随即道:“钟将军,咱们也不必再彼此试探了,叫你的人让开路,放我们几个离开,之后的事,就随你们怎么折腾。”,!“你们可以走,八险门的人,不行。”钟鸿还是那个态度,甚至盯着季知春道:“尤其是他,八险门的四品神通,绝不能离开。”季知春也冷着一张脸道:“我若一定要走呢。”“你们想去八险门的密道,取莫观海留下来的天机筒,这个计划只能说是愚蠢至极,本将可以当作未曾听过。”钟鸿冷笑道:“但八险门的四品神通,是日首点名要留下来的人,你想离开,先问过日首。”“那我便亲自去问他!”季知春沉喝道:“让路!”钟鸿面无表情,根本不予理会。而在这时。几人头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当他们的目光被吸引过去时,才看到那全身覆盖着血气的日首突然像是发了疯一样不停出拳,将体内的真气源源不绝地释放出去。“日首!”钟鸿的脸色剧变,也不知从哪爆发出来的力量,一下就挣脱了聂渺与范不移的束缚。他竟是瞬间抽空了军阵当中流转的真气,全部加持在自己身上,轰然破空离去。范不移见状,眼神一动,低声道:“先去取莫老爷子的天机筒。”几人这才回过神来。季知春更是二话不说,赶紧在前方带路。很显然,日首身上一定是出了某些问题。至于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那就不是他们现在该关心的事了。待钟鸿冲上半空时,立刻就朝日首那边靠拢过去,急声道:“日首,你的伤……”“别靠近老夫!”日首却是怒吼一声,周身爆发出环状气浪。此刻姬丹书也在他前方百丈的位置停了下来,表情有些凝重道:“日首,你这具身躯怕是撑不了太久了,趁现在收手,还能挽回部分损失。”“损失?老夫有何损失?”日首强行运功,稳住了体内的气息,冷冷道:“不过是些修为罢了,就算全部散去,对老夫而言也算不上损失。”姬丹书闻言一叹,举起手中的长剑,“既然如此,我也只能斩去你这一道念头了。”日首闻言,朝姬丹书招了招手,“来!”两人几乎同时出手,向彼此撞了过去。交手至今,姬丹书还是第一次使出全力,周身汇聚的天地之力越来越多,逐渐形成一道通天彻地的巨型剑光。日首却是没有太多花哨,完全凭着雄浑惊人的功体,撬起如同滔天巨浪的天地之力,一拳迎向那道剑光:“开!”剑光瞬间就被绷断一截。但随着姬丹书双手一合,鎏金长剑顺势飞出,直接穿过重重气浪,也刺穿了日首的胸膛!巨型剑光收束成一线,越过了日首的拳势,与鎏金长剑一同从背后飞出,带起一蓬刺眼的血雾!日首的身形微晃,气息不断跌落,口中仍道:“仅凭这点本事,杀不死老夫!”姬丹书则是用怜悯的眼神看了过去,“你的功力出了问题,恐怕是其他化身已被人所斩。事到如今,你的胜算已经不大,到此为止吧。”:()长生:从红尘独行,到万古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