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是京城,再怎么样,他们也不会让本官死在将军府中。”
沈青打定主意,让小喜子在围墙外候着,自己进了府。
他不似偷偷溜进府中的外人,反倒像是这座府邸的主人一样,气定神闲。
他太熟悉这里了。
上辈子来过将军府无数次,就是府里的一花一木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哪里偏僻哪里下人多,议事又会是在哪里,他一想便知。
目光扫过之处,都无比熟悉,让他的记忆一点点地复苏起来。
他没少宿在这儿,尤其是家中老人去世后,府上更是人丁稀少,除去伺候公主之子方林安小公子的奴仆,下人都没有几个,他也就大胆了起来,黏在时浅渡身边与她同睡。
可以说,将军府是承载了他许多美好回忆的地方。
沈青的面色不自觉变得柔软。
手指捻了捻,摸在怀中的玉佩上。
上次那白玉簪,她瞧着很喜欢。
也不知这次的玉佩,能不能叫她满意。
心中这么念叨着,不自觉地就来到了议事的主厅之外,轻车熟路。
还没走近,就听到主厅里传来了低沉的怒斥声。
“韩少征!你这是拿灾区百姓们的命在开玩笑!老夫绝不会同意!”
“周大人,稍安勿躁。”韩少征不紧不慢地开口,似是还喝了口茶,“如果为了那些百姓们犹豫一时,让沈青那阉宦在朝堂上兴风作浪,以后必定酿成大祸,日后又要有多少百姓遭殃?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天下百姓,有些事是不能避免的。”
他停顿片刻,把矛头转向时浅渡:“一将功成万骨枯,时小将军能成为名将,必然是懂得这个道理吧?换做我们要成的大事也是一样,为了除掉奸佞,牺牲必不可少。”
周大人气得面红耳赤,怒骂道:“哼,狗屁不通!想要在途中除掉沈青有千百种方法,又何必对百姓见死不救,再把罪责推到他身上?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皇上有多偏袒他,周大人又不是不知道,如果单单是他死了,皇上怎么可能不追责?但若是他横征暴敛克扣赈灾粮与赈灾款就不一样了,他连夜进宫面见皇上也不过是着急敛财的幌子罢了。”
韩少征始终不急不缓,再是被骂,也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
他抬眼,直勾勾看向周大人:“还是说,周大人打算陪着他一块儿去死?”
“你……!”
周大人被狠狠地噎了一下。
他看向时浅渡:“时小将军,老夫知道你是为国为民的好官,你倒是说句话啊。”
时浅渡端着茶盏,慢条斯理地浅饮了口茶。
她把茶盏搁在桌上,开口:“周大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沈青那厮死了……”
沈青的心脏一点一点地拧了起来。
手指按在墙壁上,指肚发白。
这个称呼,就算不听下句,也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
可笑他一次次地跟小喜子说,时浅渡不会想害他。
他那么相信她,为的就是这么个结局么?
“才能有更多百姓受益,目光要放得长远才是。”
“你们真是无可救药!”
周大人气的猛地锤在桌上,“砰”的一声巨响。
他起身:“道不同不相为谋,老夫……”